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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母爱如山(散文)_梁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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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vatar 发表于 2022-5-30 09:40: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在农家小院的正中,在光线最集中的地方,母亲端坐着,为我们做鞋、缝补衣裳。我推开门,只见光线投在小小的院落里,灌注到母亲手里那小小的针眼,注满了母亲的温情和希冀。这一情景,我永远不会忘记。

母亲叫牛爱香,如果在世,该是百岁老人了。

外婆早逝,母亲没有享受到母爱。她说,她要把母爱找回来,更加呵护自己的子女。新中国成立初期,没有电视和其他活动,一到晚上,我们这些小孩子就到街上疯跑、捉迷藏、玩耍。每次出去,母亲都要再三叮嘱,早些回来,不要与其他娃翻脸、打架。我们一玩起来,什么都忘了,但不管啥时候回来,母亲都在门口张望着等我。

小时候,冬季就没有穿过裤衩,更不要说衬衣、衬裤了,棉衣棉裤一穿就是一个冬天。快过年时,母亲就会把我那身棉衣棉裤拆洗一下,里面的棉絮弹一弹,翻成新衣。那时,我坐在炕上,盖着被子看母亲做棉衣。昏暗的油灯下,母亲撕着棉絮。我跟随母亲的目光,看着穿梭在生活经纬里的小小针线,我终于明白:我们贴身的衣服里和书包上,织进去的不只是母亲细密的眼神,还有来自光年之外上苍的眼神。

我想,三九天气,母亲会感到后背凉飕飕的,那些棉絮,也该给她薄薄的衣服加上啊!新年,当我穿上新拆洗的棉衣时,伙伴们看到后都会开玩笑地说:“鸟枪换炮了。”我也接着说:“换汤不换药,老虎下山还是那张皮。”尽管那时条件很清苦,但我还是很乐观,因为我知道母亲是尽了她最大的心了。

在家里我排行最小,与母亲在一起的时间也最多,十多岁还与母亲钻在一个被窝睡觉,哥哥、姐姐都叫我跟屁虫。有一年,我与小伙伴玩耍,不知从哪里窜出一条狗在我小腿上咬了一口,母亲听到消息,急忙把我背到一个小诊所。当时,怕是疯狗咬的,我因此得狂犬病,但诊所一时没有针剂,母亲不知从哪里听说要排伤口的毒,就急着要吸我伤口的毒。就在母亲弯下腰用嘴对准伤口的那一刻,狂犬疫苗送来了。母亲一起身,我看到她眼里两行泪,有一串正好掉在我的嘴唇上,我不由得用舌头舔了一下,咸咸的,但是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甜。事后,有人问我母亲:“你就不怕自己中毒?”母亲说:“只要为了孩子,比这更难更险的都该做,这一点算啥。”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母亲给了我多少爱,我无法统计。我十八岁后在外求学、从军、工作,离开家乡,离开母亲,很少回家。母亲给我的爱,我无以报答、未尽孝道,使我深深地内疚。我每每向母亲提起来,母亲总是说:“你给公家干好也就是尽孝了。”我不知该怎么说,儿女再孝顺父母,哪及他们对儿女关怀的万分之一。

母亲离开了我们,我怎能不悲痛欲绝呢!母亲赐予我最多的爱,而我却没有来得及回报,我恨自己呀!

母亲一生性格内向,心地善良,待人宽厚,吃苦耐劳,凡遇到不顺心的事,总是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痛苦,终因积劳成疾一病不起。想起母亲给我缝制的翻新棉衣,看到我腿上留下的伤疤,想起母亲饱含的泪水……捧起这沉甸甸的母爱,我不禁在心底深深唤起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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