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难忘师生情（散文）——梁冬

学生给老师过生日，是一件极为平常、普通的事。但时过二十年，学生各奔东西、成家立业，自动组织起来为老师过生日，那就不同寻常了。这里包含着学生对老师的尊重，也体现着老师在学生心中的地位。

1968年，我们从运城机电学校毕业，分配到临汾、运城一些县市的厂矿企业。我与张观星同学入伍，成为海军战士。1985年8月的一天，我接到吉宏民同学的电话说，“今年9月10日，是毛老师60岁生日，我们给毛老师过生日。你同意去吗？”

提起毛老师，我一时间心潮涌动，往事像片片云彩飘漾而至，我陷入了深远的回忆之中。他有精湛渊博的学识、高风亮节的人品、平易近人的教导。课堂上他不厌其烦地教我们学古文古诗，在课外也无微不至地帮助我们。

1964年，我被运城机电学校录取，而在前一年，由于三年自然灾害，学校招生名额压缩，我中考落榜，回到农村。不想，歪打正着，正是在农村才使我有了梦想和抱负，我开始学习写作。在中考前的一个多月，家人鼓励我参加中考，我仓促应战，考取了运城机电学校，我们第一任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就是毛裕民。

17岁的我初见老师就倍感亲切，他瘦瘦高挑的身材，说话气质儒雅、沉稳持重。后来听了他的讲课，更感觉到他文化底蕴深厚、满腹经纶，讲课引经据典、侃侃而谈，有如行云流水。我们觉得他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文化人之代表。

可以说，正是毛老师开启了我求知之灯，点亮了我成长之灯，燃起了我奋进之灯。

由于有同样的爱好，经过多次长谈，了解到他的文章多次在省里《火花》杂志上发表。渐渐地，我们成了特殊的师生关系。我把自己写的文章给他看，毛老师手把手教我改，不厌其烦地讲解，他传授的知识就像一道亮光，使我茅塞顿开，也仿佛打开了我通往文学写作殿堂的一扇门。在毛老师的修改下，当时的运城县报多次发表我的诗歌、散文，给了我鼓励。我痴迷语文，对其他课不注重，为此毛老师常常严厉批评说：“现在你是上学阶段，不要偏重哪一科，各科都很重要，都要学好。”

教师被人们称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做好老师，是每一个老师应该认真思考和探索的问题，也是每一个老师的理想和追求。那时，我们一学期的费用只有几元钱，但家境贫寒、经济拮据，我常常为几元钱犯愁。有一年开学，我在财务室门前徘徊了几次，被毛老师看到。他把我拉到一边说：“缴学费有困难了吧？”说着他的手往我口袋塞了一下。他走后，我掏出一看，是五元钱，激动得我久久不能平静。他在润物细无声中引导我系好人生的第一粒扣子，从这里我知道了该怎样做一个人，在别人困难的时候如何慷慨地去接济。

一段时间，由于家里事多，我产生了烦躁情绪，作业不像平日那么认真。一次毛老师在评判作业时，对我提出：“这不像你的作业，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毛老师的这段话，现在想起来我仍记忆犹新。这不是批评却比批评尖锐，这不是鼓励却比鼓励有力。还有什么话会比这话更能刺激我的自尊心呢？

说话何尝不是一门艺术，毛老师就是这么幽默，我知道他的用心，他是用另一种方式，给我做思想工作。如果他直接训斥我一顿，我准会灰心泄气，一蹶不振。而毛老师却没有这么做，他扼紧琴韵的妙手恰好弹拨了我自尊的心弦，于是才有了极好的回响。

“这需要多么高超的技艺呀。”我深深地感到，“教学是一门博大精深的艺术，老师们则是驾驭这门艺术，去塑造生命和灵魂的伟大工程师。”

1985年9月10日，我们热切期盼的这一天到来了，毛老师与老伴满面春风。二十三位学生与他俩合著名演员，大家一起簇拥着来到餐厅。我们同寿星一起点蜡烛，大家齐唱：“祝您生日快乐，祝您生日快乐……”接着，寿星许愿，吹蜡烛，切蛋糕。这是多么温馨、多么幸福、多么令人难忘的时刻。回首往事，梦，在岁月中悄悄地走过；情，在生活中慢慢地生根。今天，我又一次回想起三十多年前这难忘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