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引平：好吃莫过煮鸡蛋

好吃莫过煮鸡蛋

□高引平

突然想吃煮鸡蛋，虽然已是深夜零点。可能跟昨天突然发烧，吃了点药，一觉睡到深夜有关。然而醒来后就怎样也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煮鸡蛋。也许在身体最虚弱、心也柔软到无以复加的时候，煮鸡蛋就乘虚而入了。

去年儿子初三，为了增加营养，妻子听从别人的建议买了一个煮蛋器，每天早上煮四个鸡蛋，我们每人吃一个，然后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后来儿子去了外地上学，煮蛋器居然也好长时间没用。

其实，印象里煮鸡蛋总是在重大日子才会有的特例。

过年的时候，煮鸡蛋是必不可少的。家里几个人，就煮几个鸡蛋。后来我开始上班，住在县城，但正月初一回家，锅里肯定有奶奶和母亲煮的鸡蛋，一个也不少，仍然是一人一个。煮鸡蛋就是团圆，就是一家人一个也不能少。然而，“每逢佳节倍思亲，遍插茱萸少一人”，现在，鸡蛋煮得多了，吃鸡蛋的人却少了。

生日的时候，煮鸡蛋也是少不了的。小时候，最喜欢过生日，因为可以吃煮鸡蛋，往往还要把鸡蛋装在口袋里，到别人家去炫耀一番。有时舍不得吃，捂在口袋，但常常是在外面玩疯了，煮鸡蛋早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今年过生日加班，但煮鸡蛋还是不期而至，静静地躺在盘子里，像时间一样凝固。

儿子居然深夜从学校发来一条短信：“十六年的风风雨雨，您陪我一同走过，是我的灯塔，也是我的靠山；往后余生，漫漫长路，我会像您伴我一样与您一同走向未来！我们是永远的父子，永远的朋友。迟来的祝福，您可收好了！”反而弄得我不知所措，感慨儿子长大了，我们也在渐渐老去，生日便成了年轮。煮鸡蛋就是对生日最美的注解，每年都拿出来，像习惯一样放在清水里煮一煮，就成了生活的滋味。

煮鸡蛋还和远行有关。那时节，煮鸡蛋就是行囊深处易碎而又不能不带的牵挂。那一年，我去运城上学，第一次独自离家生活，父亲送我，就背了一床被子，还有煮鸡蛋。在上学之前，父亲就曾拿着几个煮鸡蛋，一天之内从太原到运城跑了一个来回，为了不争气的我能调剂到运城。

晚上父亲回去了，我拿出煮鸡蛋，鸡蛋早已碎得不成样子，我一点一点地拈去那鸡蛋的碎壳，像要拈去一切的束缚，又像要拈去各种不易，从此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在每一段生命的旅程中，我都要剥开煮鸡蛋那厚厚的外壳，等待开启一个新的混沌世界。

我的煮鸡蛋的欢乐停留在了结婚时刻。当迎亲的唢呐开始吹响的时候，冬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黄土地上。等我坐在妻子家丰盛的宴席上，我的眼前就只剩下两个涂抹着喜庆红的煮鸡蛋。这不再是过年的祝愿，也不再是生日的期盼，更不再是别离的伤感，这是相濡以沫的开始，这是白头到老的坚持，这是未来的责任，沉甸甸的，带着亲人的味道，让我沉醉其中。

已经凌晨两点了，妻子和女儿睡得很香，然而，我却等不及想吃一个煮鸡蛋了，天快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