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勃的蜀地与望乡

王勃的蜀地与望乡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岐路，儿女共沾巾。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两句唐诗，恐是国人都知晓的名句。这是青年才俊王勃的赠别诗，题为《送杜少府之任蜀州》。也就是说，这是王勃送他的好友杜君到蜀地任县官时的临别赠言。

那时的蜀地，如李白所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那时的蜀地与三秦首善之区相比，可能就是边地。不然，王勃不会说“海内”，不会说“天涯”。两地，只有陆路，从长安出发向南，穿过关中、汉中，就必然会攀越秦岭或大巴山，方能进入到蜀地。那时，一脉秦岭或大巴山，将三秦与蜀地生生地分开。真算得上是“天涯”了。

谁会想到，王勃送走了好友杜君入蜀任职后不久，高宗乾封三年（668），在给沛王李贤当侍读时，因作《檄英王鸡》，惹怒李贤老爹高宗，被高宗逐出李贤幕府而放逐蜀地。

旧新《唐书》虽然都有王勃传，但却没有王勃入蜀的记录。《唐才子传》也没有王勃入蜀的记录。还好，王勃留世的89首诗里，留下了王勃于蜀的印迹。王勃的《江亭夜月送别二首》其中第一首是：

江送巴南水，山横塞北云。

津亭秋月夜，谁见泣离群？

诗中的“巴南”，今重庆巴南区。在唐一季属剑南道渝州所辖。如果，王勃这诗里所指的巴南属实地实名的话，那么我们可以推测，王勃入蜀有可能就是从今汉中到巴中的米仓古道，由北向南入蜀的。我们今天从正史的角度看，不知道王勃入蜀有无官职，入蜀后依托何人赖以生活。不过，从这巴南的送别诗中可以看到，王勃于蜀的生活并不存在衣食困厄问题。也就是，依然有友相会相聚相饮，以及和诗中所说的相送。虽然“山横”、水远，但毕竟没有到哭泣的地步。《江亭夜月送别二首·其二》“乱烟笼碧砌，飞月向南端。寂寞离亭掩，江山此夜寒”中所述，也可以看到，王勃于蜀的生活精神面相。虽然孤寂，但并非落寞，即便“乱烟”，即便“夜寒”，诗人依然有他的向往与期许。

在《蜀中九日》一诗里，王勃写道：“九月九日望乡台，他席他乡送客杯。人情已厌南中苦，鸿雁那从北地来。”尽管思乡心切，毕竟，他乡有他席，他席有客酒。王勃在28岁（一说26岁、一说27岁，本文据《旧唐书》说）短暂生命历程里，一生宦游。但就在这样的宦游中，留下了许多一等一的诗文。如《滕王阁序》，如本文所引的《送杜少府之任蜀州》和《蜀中九日》等，都是天下名作！而这两篇名作，都与蜀地直接相关。

历史是残酷的，王勃纵有天才少年之名之艺，终不能与之抗拒。由于不能再得李氏皇族的庇护，更由于王勃的恃才傲物，命运便由此天定。正如王勃《滕王阁序》中所说的即便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美景在前，但却“空余报国之情”。王勃客死在交趾（今越南北部）省父途中，时年28岁。应了王勃在《滕王阁序》里的那句谶言：除了“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外，便是“穷途之哭”与永无故乡！

28岁的王勃，只有“穷途之哭”，只有望乡又望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