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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小舅的悲苦童年 我的舅舅们(三)_师存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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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vatar 发表于 2023-5-22 11:04:5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小舅的悲苦童年

日本鬼子没有抓到大舅,恼羞成怒,端着枪到处搜寻。也不知道是哪个多事的人说,那边坡上地里刨“蔓菁”(油菜的根茎,可食用,困难时可用来充饥)的大概就是陆同娃的家人。日本鬼子便“叽哩哇啦”跑着追了过来。大舅妈见状,忙喊上小舅撒腿就跑。一个13岁的孩子和一个小脚女人,怎能逃脱一群的日本鬼子围追,很快把他俩堵在了地头。两个日本兵先扭住大舅妈的胳膊,把她绑起来。另一个日本兵撵上了小舅,用枪托捣他,小舅手脚并用,抓土块扔头石,极力反抗,但他骨瘦如柴,又饥肠辘辘,跑得气喘吁吁,没多远就被鬼子推倒在地,揪住衣领把他提溜起来,狠狠摔在地上,再提起来,又狠狠地摔在地上,一连几次,小舅被摔得不能动了。日本鬼子把他捆绑起来,带到呼疙梁炮楼,开始严刑拷打,逼问陆同娃去哪里了,不说出“中国兵”藏在哪儿,就“死啦死啦的有”。大舅妈死活不说,只要求他们放了小舅,其实她根本也不知道,小舅更不清楚。日本人得不到大舅的消息,就将他俩胳膊腿捆的紧紧的,扔在炮楼外冻了一夜。第二天连推带拉把他俩送到望原中心据点。

小舅的悲苦童年  我的舅舅们(三)_师存保


此时,可怜的大舅妈和小舅还不知道他的亲人——我的大舅,已经惨死在日本鬼子的屠刀下。就这样,日本鬼子还不放过他们,还继续关押折磨,想要得到“中国兵”的消息。村民们想出手搭救,却束手无策,不知从何下手。日伪时期,我们这一带是日本人和汉奸把持着。尽管有抗日游击队和地下党组织在活动,但毕竟势单力薄,没有足够的实力打击日本鬼子。再说舅家是最底层的老百姓,根本攀不上有头有脸面的人去说情。无奈之下,父亲通过一些朋友,费尽周折,寻到“维持会”的人,说好话,给好处,才勉强答应想办法。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好陆家我的一个三舅妈,也就是小舅的堂三嫂,娘家在望原村,能托人说上话。父亲赶忙去打点,那人上前给日本鬼子说:“太君呀,那个女人根本不是陆同娃的婆娘,是远处人逃荒过来住在那里,那个男娃是那个女人的弟弟,和陆同娃一点粘连也没有。他俩根本不知道陆同娃那些事,陆同娃已处决了,再关押他们俩也没啥意思,请太君放他们一条生路吧。若太君给个面子,日后一定好好给皇军效劳!”就这样,说话的人能说会道,加油添醋,专捡好听的说,在场的一些知情人也装着没听见,日本鬼子便相信了。过了两天,小舅和大舅妈才被放了出来。

父亲得到接小舅回家消息后,立即丢下手头活计,急忙往南头村赶,扶着小舅回到赵庄村。小舅吃了一顿饱饭,又歇息了一会,明显有了些精神,勉强能走路了。南头离赵庄村七、八里山路,父亲背一节,扶着走一节。到了村下河滩时,看见西头咀有人,就喊叫人下去帮忙。据大哥回忆,那时他5岁了,跟着村人党国成等下到河滩,掺着、扶着小舅上了坡,终于回到了家。母亲一见到小舅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紧紧搂着嚎啕大哭。怎么能不哭呢?虽说弟弟逃出了虎口,捡回了一条命,但母亲刚刚掩埋了她的父亲,才半个多月时间。前几天她哥哥也遭到不测,娘家的家彻底散了,母亲哭得半天缓不过气来。

小舅从望原背回来后,在母亲的精心护理下,身上的伤痕和肿块慢慢消退,身体也渐渐得到恢复。小小年纪的他,仍然深陷在舅爷和大舅遇难的噩梦里,身心受到严重摧残和打击,好长一段时间总是哭哭啼啼,神情恍惚。小舅的命运真的很苦。他两岁那年,一场瘟疫夺走了舅奶的生命。年幼的小舅失去了母爱的呵护。伴随漫长的饥荒岁月,十多年来,尽管有父亲无微不至的照料,有哥哥姐姐手足般的疼爱,后来又有了嫂嫂细心的呵护,但毕竟缺失了最为重要的母爱。他在这家停十天,到那家住半月,过着近乎于流浪的生活,其中艰辛和苦难可想而知。

眼下小舅又丧失了父亲,大哥惨死,二哥没有音信,两个姐姐相继出嫁,嫂子又痛失丈夫,可怜的小舅从此沦为孤儿。只有13岁的小舅,正是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懵懂少年。如果家境好的话,该上初中了。但战争把他沦为孤儿,就像门外阴沉沉天空里纷纷飘落的雪片一样,使他的生活及人生道路雪上加霜,生活陷入了困境。这个冬天,小舅猫在家里闷闷不乐地熬了一冬。随着新年的鞭炮声,生机蓬勃的春天来到了,小舅方正清秀的小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开始了新的生活。他就像我们家的一个大孩子一样,一直和我的父母及哥哥姐姐生活在一起。

小舅的悲苦童年  我的舅舅们(三)_师存保
斗转星移。小舅个子长高了,身上有肉了,力气也大了。白里透红的脸庞显得刚毅自信,左眼角眉梢上永久留下了日本鬼子鞭子抽打的一点伤疤,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透着灵气。那年,日本无条件投降,小舅高兴地大喊:小日本滚出中国去!那时,小舅已成长为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小伙子,经常跟着父亲学做农活,他学会了耕作,能够独自犁地、耙地,有了独立自主的能力。在帮助父亲打理庄稼的同时,开始跟着他的一个表哥学做木工活。他的表哥家在附近的岳庄村,离我家六、七里路,隔着一道梁两条小河。表哥木工活技艺不是很高,很少有嫁妆、棺木一类的大活精活。主要是跟着放树,解板,后来也做桌椅板凳之类的日常家具。苦难的童年,给他独立生活奠定了基础,他聪明,用心,认真,吃苦。没几年功夫,小舅初通农村木工技术,慢慢熟练起来。

土地改革,社会掀开了新的一页,新中国即将成立,人民真正当家做主人了。这一年小舅19岁,在父母亲拉扯下,他结婚成家了。舅妈是一梁之隔的张庄村张家闺秀,那年舅妈15岁,亭亭玉立,两根麻花辫子搭在肩头,透红的双颊显得有些腼腆。婚房是大杂院的一眼小东窑,虽小却温馨。他们在赵庄度过了一年小光景,小舅和舅妈就回到老家徐滹沱居住了,和解放了的穷苦人一样,开始了没有压榨、没有歧视的独立自主的新生活。
2022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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