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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王娟:麦田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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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vatar 发表于 2020-7-11 09:02: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麦田味道

□王娟

1985年的麦收假期,我上初二。一天傍晚,爸爸骑自行车载着我,从稷山县城出发,经过汾河大桥,爬上又陡又长的柳沟坡,再穿过三五个小村庄,回老家坞堆村,帮叔叔家收麦。要割麦了,第一次割麦,我好奇又期待。

那年,叔叔家的大堂哥在校备战高考,二堂哥当兵服役,婶婶是村里的医生,割麦的重任,爸爸和我就当仁不让担在了肩头。

早上被窑洞外“扑踏、扑踏”拉风箱的声音叫醒,随后小饭桌上摆出了几只大钵碗,碗里泡着馍片和麻花。我从被窝里钻出,睡眼惺忪透过窑洞的小格子窗户往外看,天还是黑乎乎的。

爸爸和叔叔“呼噜呼噜”吃完开水泡馍,我则吃了几口麻花。爸爸掏出怀表一看,说快五点了,北边地远,走吧。

婶婶给我套上了一件薄棉袄,说麦时的早上也挺凉。我坐在叔叔驾的牛车上,一边打着盹,一边听着叔叔的吆喝声,去地里割麦。牛车上放着几把磨得铮亮的镰刀,三顶草帽,三条白毛巾,一把装着绿豆水的铝制茶壶和一个墨绿色的军用水壶,还有装着馒头、大葱、麻花、西红柿的馍布袋。牛车慢悠悠地走着,出了村……

坐在颠簸的牛车上,摇摇晃晃、迷迷糊糊的我到地头时发现天已渐亮。一到地头我就兴奋地跳下牛车,原来临近的麦田已经割完,就剩下了我们这长长的一块地。我抡起一把镰刀就要割麦,叔叔让我别急,抓一把麦秆握了握说,麦秆还有些被露水打湿的沉劲,又折了一个麦穗放在手心里搓了搓,吹掉外壳,叔叔说这样就是给麦粒“脱袄”了,还真是形象。脱了袄的麦粒被叔叔扔进嘴里“咯嘣咯嘣”嚼得起劲。爸爸骑着自行车随后赶到,他们高兴地谈论麦粒如何饱满,说这是一个难得的丰收年。

不一会儿,明晃晃的太阳升起来,这时微风一吹,麦秆发出清脆的摩擦声,像是催我们抓紧时间割麦吧。

在一眼望不到边的麦田里,从小在城里长大没干过农活的我,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憨气。爸爸一边做示范一边讲解,左手反手揽一把麦子握紧,右手抓紧镰刀把,将镰刀头与地面持平,勾住左手揽的麦子根部,右手臂往后用力一拉,“唰”的一声,一把麦子就割了下来。我带着新鲜劲很快上手,爸爸割三行走在前面,“唰唰唰”麦子与镰刀相交,边歌唱边舞蹈,好不畅快。一开始我逞强也要割三行麦,可不到十来米就慢了下来,爸爸就顺手捎带帮我割一段。而叔叔紧跟着我们捆麦,只见他把割倒的麦子抱到一起,抽出两小把麦子,用麦穗头扭个结,形成一个简易的绳子,叔叔用膝盖压住麦扑,把绳的两头紧紧地打绞扭两圈,再往里一扭一别,一个结实的麦捆就好了。我也学着叔叔的样子,可是捆起来的麦捆一提就散。

太阳越升越高,我的小腰也越来越酸,直起腰时就前后左右扭来扭去。因为满头大汗,我也学爸爸的样子把白毛巾搭在脖子上,这样擦起来很是方便。裸露的手臂和脸蛋都被晒得通红,再加上一边被麦芒扎,一边汗水不停滚落在上面,又痒又痛。这时候,我深切感受到了农民伯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那份艰辛。

一不小心,镰刀在鞋面上划了个口子,我“哎呀”一声,吓得叔叔和爸爸都急忙跑过来。幸好没划到脚上,叔叔说让婶子给我做两双新鞋,我可高兴了。

中午在树下休息的时候,馍馍就西红柿,麻花就大葱真是从来没有过的“好吃”。爸爸和叔叔一个劲夸我,说我真是好样的,割起麦来一点也不娇气,可顶了大事了。

就这样,我和爸爸割麦,叔叔主要捆麦捆子,负责用牛车往回运麦。直干到日落西山,那一大块麦子割了有一多半,叔叔已往返了两趟。在最后一趟装麦的牛车上,我趴在捆得结结实实、温温热热的麦捆子上,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又像胳膊腿都不是自己似的,可心里却充满了成就感,自豪又幸福。此后好些年,每到麦假时,我都会到叔叔家帮忙割麦。

时光流逝,岁月更迭。如今爸爸和叔叔相继去世已十多年,而在麦田里忙碌辛劳又温馨的一幕,如定时的闹钟一般,年复一年在麦收时节重播回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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