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师范的时候,闫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我们是他刚毕业教的第一届学生,也是唯一的一届。(这是后来听闫老师说的,我们这一届毕业后,他就再也没带过班。)
闫老师胖胖的、高高的,稍一运动,便会大汗淋漓,每次来班里都是行色匆匆,安排班级事务,完成学校任务,迅速而高效。班里的十几个男生是他最得力的助手。闫老师也有闲的时候,每天的习字时间,他会雷打不动地到教室里来。在墨香满室里穿梭,督促我们认真临帖,为我们指点迷津。我最喜欢的,还是他兴致高时为我们示范写硬笔字。
闫老师在一个同学的座位上坐下,其他十几位同学紧紧围成一圈,个个屏住呼吸,伸长了脖子,凝神注视着闫老师写硬笔字。闫老师会事先准备一张极富设计感的书法纸,照着诗集极认真地抄写,一板一眼、一笔一画的书写中,一个个富有独特艺术魅力的汉字便跃然纸上。字与字的间距,左右结构间的参差错落,行与行之间的呼应,便优雅地展现在大家眼前了。认真、严谨、积极、阳光、谦和,这些是闫老师用行为传递给我们的师者品格。
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我进一步认识了闫老师。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同宿舍的舍友都没有回家,副班长和另外几个舍友去洗澡了,宿舍里只剩下我和另一位室友。突然校园广播响了,通知各班班长带几名学生去领书。又过了十几分钟,广播通知我们班赶紧去领书。看来,其他班已经领完,只剩我们班了。不一会儿,和班长一个宿舍的男同学过来了,说班长去看电影了,让副班长去领书。看来,副班长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正焦急间,校园广播又开始催促了,同学就说:“要么你去吧,代表咱们班领一下。”我便去了教务处,而此时教务处负责发书的老师也等待得有些不耐烦。
刚跨进教务处的门,那位老师便劈头盖脸地说:“叫了半天怎么才来?你们班的同学就这么难请?没一点儿时间观念……”也许是耐性被消磨殆尽,他的火气比较大,像挺机关枪“突突突”地发射,而我就站在他的对面,成了那个无辜的出气筒。“我们班班长不在,我是代他来领书的。请问老师……”我试图解释。“班长不在就不听通知吗?”他一听火气更大。而我内心的委屈也开始发酵,小宇宙内部火苗也开始燃烧,“蹭蹭蹭”地直冲脑门儿:“那好,我不领了!”说罢,我扭头冲出门外,扬长而去。
冲动之下的决定,事后我就开始后悔。想到我们班的书还没领,我又一步三挪地去了教务处,那老师问了我的姓名,给我一张纸条,让我去请班主任。我一向乖巧,很少惹下这样的事儿,这要求让我很为难。但事已至此,我已别无选择。出了教务处,迎面便见到闫老师,见我从教务处出来,很是诧异。听我用蚊子哼一般的声音讲完,闫老师接过纸条,团成一团,“啪”的一声扔进了垃圾桶,冲我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你去吧!”就像闯祸的孩子遇到了护短的家长,我的心中一下子轻松下来,飞速地冲向教室。
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经过闫老师的解释,我们班顺利领到了书。而我,却由衷地感到:有人呵护的感觉,真好!
师范毕业已经20多年,每当有人夸奖我的硬笔字写得漂亮时,我就想起闫老师为我们范写硬笔字的情形,想起闫老师那开朗谦和的笑容来。
王丽红/文<br>分类主题 : 文明探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