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先生之孙朱小涛“走近朱自清”新绛报告会侧记

朱小涛先生在讲座中

记者 薛丽娟 文图

“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一段深情诵读的《背影》，把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怀念娓娓道来，现场听众沉浸其中，为之动容。

4月8日，新绛中学迎来一位特殊的嘉宾——扬州文化研究所负责人、扬州朱自清纪念馆名誉馆长、著名作家朱自清先生之孙朱小涛。他通过一个个生动有趣又鲜为人知的小故事，带领学生们一起“走近朱自清”，了解朱自清先生的生活、学习、工作，从全新的角度还原了一个真实的朱自清，为莘莘学子上了一堂文学大课。在他娓娓的讲述中，朱自清不再是教科书中身披光环的人物，而是一位平易近人的长辈。

“朱自清也是普通人”

“妻在屋里拍着闰儿，模模糊糊地哼着眠歌。”《荷塘月色》开头第一段中所提及的“闰儿”，就是朱小涛先生的父亲朱闰生。

朱小涛这样讲述，祖父朱自清是名人，中小学课本中收录了他多篇散文，如《春》《背影》《荷塘月色》等，先后影响了四五代人。可不论学术和文学成就，众多光环的背后，朱自清亦是一名普通人。

朱小涛描述，祖父身材不是很高大，兴趣爱好和普通人一样，喜爱山水，热爱美食，休闲之余有自己喜欢的娱乐项目。情感世界也一样，有自己细腻柔软的一面，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第一任妻子十分恩爱。妻子早逝，和第二任妻子自由恋爱后，他也会写情书。他待亲情、爱情、友情至诚，散文有写父子之爱的《背影》，写夫妻之情的《给亡妻》，写儿女之乐的《儿女》，生动鲜活，记录了家庭中的平凡日常。

和普通人一样，朱自清生活中也会遇到各种烦恼、困难、挫折、磨难，比如经济方面。

“朱家曾经也算是小康家庭，后因两次家庭变故，家道中落。”朱小涛说，那些年为了维持朱自清兄妹四人的读书和家庭生活，朱家当卖家产，之后还借过高利贷，可以说，朱自清几乎一生都在还债。

即使后来朱自清进入清华大学任教，从他的日记中，也能感受到当时他生活十分窘迫，承受着巨大压力。为请远道而来的好友叶圣陶吃顿饭，他当了四件衣物；和老友丰子恺相逢，请不起饭，他只能以诗相赠；路上遇到小偷，一说自己是西南联大教授，小偷直接走掉；冬天天气寒冷，买不起棉衣，他只好买了一件马夫毡毛披风，在校园穿梭。

为了养活家里老人、儿女，朱自清一生都很清贫，作为一名大学教授，他还要到多所中学兼课，来维持生活。但他敬业认真，即使再忙碌，教学一点也不含糊。

种种细节都告诉我们，朱自清是大作家、教授，也是普通人，认真、努力地生活着。

“但他的努力并不普通”

但普通背后，朱自清的努力并不普通，这或许就是他之所以取得众多成就的原因。从他的做人、读书、家国情怀，就可管窥。

朱自清原名朱自华，父亲希望他“腹有诗书气自华”，希望他饱读诗书，学有所成。后来，朱自清不负期望，刻苦学习考上北大。但随着年龄、阅历增长，他觉得光靠读书不够，做人更为重要，于是自己改名为“自清”，告诉自己要做一个“清廉正直”的人，成为一个有才学、有品德、有作为的人。

看朱自清的散文，除了写景抒情的作品，也有许多具有社会影响、思想性强的作品，如《生命的价格——七毛钱》等。因为自身经历，他对底层百姓、穷苦学生充满同情。

“朱自清的文学梦，源于儿时的积淀——家庭的严格督导和管理。”朱小涛说，祖父性格安静，从小爱读书，为了看书废寝忘食，跟家教严格分不开，“当时的私塾先生也会布置作文，每天晚饭过后的餐桌旁，曾祖父都要认真检查祖父的作文、批语。”如果作文写得好，或者有优点被圈出来，曾祖父就会给朱自清一些小小的奖励，如花生米或者豆腐干；如果作文写得差，或者有缺点被圈出来，曾祖父就会要求朱自清立马修改。再加上私塾老师的精心教育，这样的高标准、严要求，让朱自清养成了良好的读书习惯。

上中学后，接触了更多文学品类，朱自清开始创作。虽然第一次投稿被拒，但他并不气馁。此后的他，养成了逛书店的习惯，有一次看上一本书，价格14元，相当于一个学期的学杂费，他当掉了《背影》中出现的那件紫毛大衣。

在他的日记中，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列一个书目，书单很长，都是需要读的书。为了有更多时间创作、读书，他甚至想辞去清华大学中文系主任的职位。他总觉得自己学问差，过于懒惰，不够努力，总是在不停反省、鞭策、审视自己。即使洗漱的间隙，他也不忘学习，在家里洗漱台贴上字条，上面写着诗或单词。而他的日记是用三种语言写的，英文、日文、中文，就是为了巩固记忆，提升能力。

“怀念源于人格魅力”

朱自清总说：“我们中资之人，如果不努力，一辈子也做不了几件大事。”他认为，成功主要是靠努力和勤奋，“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始终谦虚好学。

谈及朱自清文学，朱小涛认为，在异彩纷呈的民国作家中走出一条路，朱自清是另外一道风景，源于他“秋水长天”宁静、温和、深情的文风。兴起时，朱小涛朗诵起朱自清的散文《背影》，浑厚的声音仿佛穿越岁月和时空，让人看到了文中定格的那个画面，感到了其中蕴含的情真意切。

朱自清的所有文学作品都在表达真、善、美，这些特性历久弥新。正如朱小涛所说，人们今天还在怀念、纪念他，不仅因为他的散文，还因为他无论是文学创作，还是教育教学、研究学问，都有着敬业、认真、负责的风范和态度，更因为他的人格魅力——作为一个传统文人，所具有的气节、风骨、精神……

朱小涛先生讲解的这些鲜为人知的小故事，将朱自清先生质朴仁厚的为人之道、扎实认真的治学精神一一展现。他律己宽仁，坚守良知和道义，追求真理，主持正义，以满腹才学著书育人，为国家和民族作出贡献；以正直的人格活出了生命的风骨，为后人树立了榜样。

朱自清的一生，是对“自华”和“自清”的最好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