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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已触碰过大地”——记辕村遗址公众考古发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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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vatar 发表于 2023-11-16 09:51: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夏县辕村遗址考古发掘现场。


辕村遗址是以新石器时代和夏商时期遗存为主体的古代聚落遗址,位于运城市夏县裴介镇辕村,地处盐湖北部,芦沟河两岸台地上,总面积约110万平方米。

遗址东部、南部为崎岖高耸的中条山脉,西部、北部为相对低缓的鸣条岗丘陵,向南约4公里为运城盐湖。遗址临芦沟河,属于青龙河的下游河段。经实地调查及精确测算,辕村遗址南北长约1500米、东西宽约1100米,包括仰韶文化中期、仰韶文化晚期、庙底沟二期、龙山、二里头、二里岗、汉代与宋代共8个时期遗存。

2006年—2022年,中国国家博物馆、山西省考古研究院、运城市文物保护中心、吉林大学等单位多次在辕村遗址及周边区域展开考古工作,揭示了仰韶文化早期至晚期的文化发展序列,为研究晋南地区仰韶文化的发展、演变、消亡提供了有力的实物资料。遗址所依盐湖,提供的盐业资源与遗址的形成、发展密不可分,对探索文明起源和早期国家发展进程中的资源控制与利用,具有重要价值。

截至目前,发现了丰富的遗迹现象,出土了大量的遗物,遗址地层堆积清晰,遗存年代跨度长,遗迹类型全面多样,为研究晋南地区新石器时代至明清时期考古遗存面貌提供了实物资料,重点可探究晋陕豫地区及黄河流域仰韶中期聚落形态和环盐湖夏至早商时期遗存之特征。

在冬日相遇

“考古发掘工作接近尾声”

早上7时20分,阳光刚刚把土地照得清晰,汪嘉译和同学们从大巴车上陆续下来,步履匆匆。

39名学生,都是吉林大学考古学院2021级的本科生。他们从吉林赶来,把考古教学的课堂“搬”进夏县辕村遗址。

同往常一样,汪嘉译第一站就是前往装备室取出她的手提箱,一人一箱朝工地走去。和负责帮忙运输泥土的村民打完招呼,她穿过隔梁,利落地钻进一米多深的探方中。探方内还留着一道道划痕,那是在发掘工作前期她根据土质、土色作出的标线。

“这是我发掘的第二个探方,因为第一个方遗迹不多,已完成发掘。”身上还沾着泥土的汪嘉译说。

考古工作的偶然性,就好像“开盲盒”,即使是在第一铲土落下后,谁也不能保证到底会浮现出哪些历史的碎片。可也正是这样的偶然性,让39名学生与夏县辕村遗址的相遇、相处成为一种必然。这是他们第一次躬身田野,践行所学,寻找历史的蛛丝马迹,不断锤炼科学考古的专业技能。

天气渐冷,汪嘉译探方内的发掘工作也进入收尾阶段。立冬后的第一次公众考古活动,交由她负责。

“除了我,好像大家都还在忙碌着。”汪嘉译解释说,因为自己负责发掘的那块探方内遗迹较少,所以她已经开始整合资料了。这名年轻的考古学子带着自己对这片土地的了解与认知,规划好参观路线、撰写了讲解词大纲、布置好科普展板,为前来参观的社会公众细细讲述着。文物采集、地表踏查、相关勘探……寒风中,她温暖真诚的声音感染着现场。

“小老师,考古人员就是靠着这把小铲子发掘出文物的吗?”除过对遗址本身的好奇,不少参观者将重点放在了考古人员的工作日常上,“亲眼见证考古工作已很神奇了,见到你们这些大学生埋首扎进土堆,就更神奇了。”

“是,工地上不允许玩手机,我们都是怀着敬畏之心‘玩泥巴’。”汪嘉译又一次强调了科学考古的重要性,那是从勘探、调查、发掘、测绘、数字建模出发,到采样、浮选的实操,再到清洗拼对陶片、器物修复、器物摄影、撰写发掘报告等考古全过程的规范作业,也是对他们的严格训练。

因为已经触碰过大地,学生们现在能够熟练掌握并运用田野考古的专业技能,有条不紊地在探方内搜索数千年前的蛛丝马迹。

“可一开始,我们比现在,要慌乱得多。”汪嘉译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带队老师林森下到另一位同学的探方内,再次指导并共同判断合理的发掘区域。

从盛夏出发

“我也想发掘出石雕蚕蛹”

今年8月,吉林大学考古学院师生抵达夏县。他们一开始面对的,是一片荒地的夏县辕村遗址。

“面对平地,我就想着能不能发掘出和学长学姐一样的探方。”汪嘉译直言,和同学们聊天时大家充满激情,心里幻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能发掘出石雕蚕蛹,又或者在自己的手中复现数千年前先民们的生活场景。

无数畅想里饱含着对考古学的热忱,直到自己开始触碰大地,才知道“大眼瞪小眼”是什么状态。相较于面对荒土地一筹莫展的考古学子们,带队老师和学长学姐要专业、稳重得多,他们认真指导学生们做好前期准备工作。划定范围,设立展板,搭建起考古现场工作室、田野考古现场教室、数字考古实验室、摄影室、文物医院……

在发掘现场,老师给同学们分配好探方,他们就拿着工具,一铲一铲去掉表土,再一层一层向深处进军。发掘历史纵深,即是在感受考古的温度。考古的不可逆性,让同学们谨记文物安全的重要性,每一铲都要经过科学规划、深思熟虑,从地层剖面认真分析、辨别土质土色,再从出土器物确定使用年代。一时间,工地上除了铲子与泥土纠缠摩擦的声音,再无其他。

直到……

“老师!你看这个是不是陶器!”一名同学高举着自己刚刚发掘出的陶片,激动呼唤着带队老师。相较于每一位同学的欣喜若狂,林森和其余几名带队老师要镇定得多,大多时候,他会接过陶片,为学生讲解可能的纹饰、年代。

发掘现场,还有来自全国各地考古研究所、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他们在另一半区域进行发掘工作。学生们常常看着他们的工作状态,专业、熟练、准确,“羡慕极了。”汪嘉译说,一开始,自己连刮面、测绘、划分发掘区域都需要老师的帮助。

“慢慢地,大家也不会像一开始那样找到一块陶片就激动了。能发掘出完整的器物、墓葬、房址对我们的吸引力会更大。”汪嘉译说,这可能是激动少了,但热爱仍在,谁让他们已经触碰过大地。

随着一层层泥土被放置到堆土区,学生们也迎来了新鲜而古老的难题。

第一场大雨,让学生们乱了阵脚:慌乱地收拾考古工具;慌乱地扯防雨布盖住重要探方;慌乱地保护刚刚发掘出的陶片、骸骨等;还要慌乱地保护自己不要摔倒……

“但是经过这几个月田野实践,学生们已经可以非常成熟地应对天气变化了。”林森言语间颇有些自豪,就像11月10日的那场冰雹,他们除了切身感受到冰雹有多大、砸到脸上有多疼以外,考古工作一直都很顺利,学生们整理探方时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有条不紊。

“是的,像小雨我们正常发掘,适当放慢工作进度,以安全为准;瓢泼大雨时就保护探方,回到宿舍整理资料。”杨秉岱和同学在探方内打点、测绘坐标,他这样谈及这几个月的变化。

3个月前,他在探方内作业不久,并未想到其中会发掘出怎样的遗迹。8月17日,他作为夏县辕村遗址2023年首次公众考古日的讲解人,向来自运城博物馆夏令营的小营员们揭示黄土地里掩埋的秘密,车辙的印记、墓葬的砖石、先民的骨骸等都在他的讲述里。更重要的是,在他花费一个星期精心准备的公众考古活动中,他说:“我热爱考古。我希望能将考古的种子播撒出去,让大家一同感受吉大考古的浪漫。”

11月11日,他盯着探方内一道巨大的壕沟,说:“挖不完,根本挖不完。”沾满泥土的双手紧握住手铲、拉直了标尺、拍摄着遗迹……是他,也不止是他,在充满不确定的考古工作中,这群年轻的考古学子将汗水挥洒在这片土地,从盛夏的炙烈到金秋的温柔再到冬日的严酷,全因为他们叩问大地、躬身于此的执着。

考古,是回望过去的事业,可考古人,总有着积极向前的姿态。来回穿梭的田间小路,是专属于考古人的风景,他们深耕于田野,在一层又一层的泥土中,回顾与展望。

“我希望我的考古工作不会停留在此,就算探方清理完毕,我也愿意还能在这里多留一会儿,整理资料也好,了解文物也好,只要还能继续考古工作。”汪嘉译说。

随着严寒到来,这一季的田野考古工作将告一段落,等到回填工作完成,这里又是一片阡陌。“吉林大学田野考古实践教学基地会继续‘探人类之过往,溯文明之源流’。明年,吉大学子还会来到这里,再次放飞梦想,推进公众考古事业。”林森说。

因为他们,已经触碰过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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