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与女娲的历史演变

华三川《女娲补天》

孙清民 孙召/文

从2003年《后土文化》社成立到今天，已十几个年头了，报纸、刊物发表过不少文章，但仍然对后土与女娲存有争议。总体来说有3种不同的认识：一种认为后土与女娲是同时代人物；一种认为后土就是后土，是大地女神；一种认为女娲时代没有后土这个人物，连“后土”这个词也不存在。那么后土与女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土祠里的后土是何人物？笔者认为要弄清楚这些，需要明白以下几个问题：

女娲时代到底有没有后土？

1.多年来笔者查阅历史资料，一直未发现有后土这个人物，可以说连“后土”这个词也没有。不过有一位学者说他知道“后土”这个词，他说古人看见土地滋养万物，于是像帝王一样敬重土地，便在“土”字前冠以称帝王之辞的“后”字，就成了“后土”一词。但这位先生未说明这个词在哪里听到的或看见的。

2.中国文字学会会长黄德宽新著的一本书，名字叫《古汉字发展论》，他说汉字的形成分成4个阶段，目前可见的文字资料是商代后期的甲骨文，在许多争论的文章里说到“后”“土”，多用甲骨文的说法。

3.北京语言大学一位李先生说：“我研究中国多民族的语言文字，没有发现女娲时代有‘后土’一词，‘后’与‘土’是在甲骨文里发现的。”

“皇天后土”是怎么出现的？

在争论的文章里，可以看见“皇天后土”4字，4字连在一起在何种情况下出现？不弄明白这一点，就不会知道在不同历史时期出现的“后土”有何区别，有何不同含义。

《上古神话演义》说，一日帝舜率领群臣向南方巡视，到了河、洛二河之间，默默向河流祷告道：“某从前荐禹子皇天，承皇天允诺，降以嘉祥，但不知后土之意如何，如赞成，请赐以诚信，以便昭告大众，不胜盼望之至。”祷告毕，就在坛边待命，忽然坛外飞来一条五彩黄龙，背上负着一个图，来到坛上，那图上印着“天黄帝符玺”。再看其文是说天下传给禹的话。帝舜说道：“不错，不错，真是一定的。”由于先有向“皇天”荐禹，后又有向“后土”荐禹之事，后人就把“皇天”与“后土”连在一起说成“皇天后土”。

女娲的不同称呼

1.关于娲字的出现，闻一多先生说：“伏羲与女娲的名字是战国时期才出现的。”其实早在西周末年成书的《史籀篇》就有记载。籀文主要保留在《说文解字》和后来出土的《石鼓文》《诅楚文》。东汉许慎写《说文解字》时，《石鼓文》《诅楚文》还未出土，籀文仅存《史籀篇》。《史籀篇》中已有“女娲之名”，“娲”是原有的名字，“女”是后来加上的。

2.女娲为帝，《山海经》郭璞注说“女娲古女神而帝者”。说女娲是地帝，是大地之神。后来创造了“地”字。“帝”是倒立的女阴，“地”也是女阴，“帝”后来演变为天神，“地”则为大地神。

3.《天问》说女娲。屈原对女娲造人有质疑，但未提及炎帝与黄帝，说明女娲是在炎帝、黄帝之前。由于她是管理人的生育之事，便称她为高母或王母，或女帝，又称她是人类始祖。

4.女娲居汾阴脽上。1942年出土于长沙东郊王家祖山楚墓帛书上的文字记载，伏羲、女娲居汾阴脽上，是至今最早文字史证。

5.女娲捏土造人。东汉应邵著《风俗通义》说“女娲为地皇”，并说女娲抟土造人是由西汉时《淮南子》提出的。1995年在荣河寨子沟发现半个古人类骨，有牙齿3个，经北京化石专家鉴定，时间在3万年左右。2003年早寨子沟发现大量陶罐，其中一个灰色陶罐的口沿上刻有一条鱼，罐肚子上用红色画有一个小女孩直立着，两手横握一根木棍，头上两个小辫竖立着，罐肚子下方刻着一个字，表示房子里坐着一位女人，可知这里曾是古人生活过的地方。

……

后土的演变

1.黄帝时后土为相。黄帝时“后土”一词的出现是历史上最早的后土。黄帝治理设六相，后土为李（法官）。

2.颛顼时后土为人名、社神。古时候有一个共工国，康回是君主，曾带兵向女娲氏进攻，想霸九州。后来被称为女皇，而女娲命一群会泅水的百姓把康回围在大泽中，生擒了他，砍了他的头。以后，过了神农、炎帝、少昊三朝，没有出来为患，到了末年，共工国出了个异人，做了君主，没有姓名，就以共工国为号，想趁少昊帝驾崩发兵，不料少昊帝已安排他的侄儿颛顼做了君主，并定都在章丘，兵败后逃到不周山被颛顼兵围住，后悔未听儿子勾龙的话（后土），便气冲冲向山峰撞去，山峰倒了，下边压着一个人正是共工氏。

3.舜时后土与皇天相配。

4.商、周时后土是勾龙，是官职，大地神。

①《尚书·武成》“底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这里的后土身份最高，与皇天配。

②后土是官职。《左传·文公十八年》说帝舜让八恺主持土地，即所谓“使主后土、以揆百事”。

③后土为地祗。《周礼》说地祗是地神，指大地神。

④《周礼·春官·大宗伯》“王大封则先告后土”。是在祭土地神。

⑤《左传·僖公十五年》说君主踩着后土，顶着皇天，皇天后土都听你的话，下臣听候吩咐。这里后土是大地神。

⑥先秦著作里说的“社”是土地稷、谷神。

5.墨子时治国祭社。

6.《隋书·礼仪志》说“隋高祖文帝定祀典祭地祗。”

7.唐代曾有人误认为后土祠后土是勾龙。

8.北宋称后土为大地神。

①北宋宣和七年，杨照写的《重修太宁庙记》“……后土乃皇天上帝之配也。”后土是大地神。

②宋王旦说“后土祠的后土是地祗，黄帝所祭。”

9.金代后土称皇娲。

《中州集》里《琼花木后土像》说“皇娲化万象”又说“遗像归汾濡。”

10.金代后土为皇地祗。

11.明代称后土为后皇、坤神。

①《乔宇汾阴祠祀》文“登谒后皇翠冠裳……登轩辕之郊台”指大地神女娲。

②明代《吴西田有年白马堡记》“白马庙后背坤神。”

12.清代称后土为娘娘或圣母。

13.现代人称后土为娘娘、圣母、大地神、人类始祖、女娲氏。

后土祠里的后土指什么？

1.女娲时代是没有后土的。黄帝时后土为相。黄帝时尊伏羲为昊天大帝，女娲为大地母神。舜时把皇天与后土相配，商周时《尚书》说后土与皇天配。《四书人物考》说“皇地祗举八极之内，神州方千里之内，是大地神”。大地神是地皇女娲。后土到底是什么？应该说汉代后土祠皇的后土是延续舜时称呼叫的。最根本的原因是黄帝在脽上祭拜的是女娲氏，所以后土祠里的后土其实是女娲娘娘。

2.荣河县志说，北宋宣和三年，杨照在《重修太宁庙记》说“后土载在祀典肇自轩辕扫地而祭，其来久矣……考之周礼，后土乃昊天之配也。”另外，人们没有注意到清代刻的《后土庙像碑》，碑图最后刻有一块木牌，上面写着“轩辕扫地之处”，这6字继承了汉武帝当年建后土祠时刻的木牌。黄帝祭的是大地神女娲氏。

3.《史记》说，南越灭，汉武帝宠臣李延年建议祭天用鼓乐，有人说，泰帝伏羲氏使素女弹五十弦声音凄惨。泰帝禁不住，所以改为二十五弦。祭后土时用鼓乐，这后土自然与泰帝相配，即是女娲氏。

上述事实说明，女娲时代没有后土，连这个词也没有，女娲娘娘本是大地女神，后土随着时代的演变，逐渐由男变女。后土庙里的后土实为女娲氏的化身。

（《山西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