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甜甜嫩玉米 王月芳/文

小时候粮食不够吃。那些年的日子，一年四季大多吃的是玉米面馍，喝的也是玉米面糊糊，唯独嫩玉米是美味。

嫩玉米就是还未成熟的玉米棒儿。掰回来的玉米棒，撕了绿色外皮，揪下还是红红的缨子，往锅里放上半锅。也有连皮带缨放进锅煮的。先在灶口里放些引火柴，再放些枣木柴禾薄片，点火，随手慢慢拉风匣，那锅灶里的火渐渐燃起，风匣“呼啪呼啪”响，红红的火苗舔着锅底，不一会锅里就“咕嘟咕嘟”地翻腾，锅盖边冒出的缕香气在屋子里荡漾开来。

那时嫩玉米也是吃个新鲜，不敢多吃，不然口粮就没有了。当那黄灿灿、散发着香甜味的嫩玉米捞出锅时，诱人的味儿早把肚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真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刚捞出的玉米棒烫手，大人会在玉米芯插一根筷子，我和弟弟妹妹吹着气，一口接一口的啃，囫囵嚼几下就下了肚。吃的快饱了才品出玉米又嫩又香又甜的味道。

在玉米穗上掐花儿挺有意思。隔一粒掐一粒，或者隔一行掐一行，有时把行掐成交叉点的齐花，有时拐个弯掐出小花朵。费劲掐好，互相比看谁的好。你的像梯子，他的像枣花，还有像盛开的莲花。玩够了就全下了肚。




还有吃甜甜杆。玉米杆就是我们当时吃的甘蔗。在玉米地里找甜甜杆，也是有学问的。那么大一片玉米地，要找甜甜杆无异于大海捞针。要仔细观察，绿白花皮的，已经老了不能吃。那种嫩绿色皮儿稍微硬一点点，没有结玉米穗，或者穗子很小的，一般会发甜。看准了用脚从根部一踩，“咔嚓”一声脆响，一根甜玉米杆搞定。先从根上开咬，牙齿必定锋利，剥开绿皮，露出白瓢。一口一口咬碎，腮帮一鼓一鼓，一番咀嚼，咽下一口甜汁，吐出一口渣子，真是一种甜美的享受。

如果凑巧碰到如手指细的玉米杆上长有一个小小的玉米棒子，掰开时，玉米粒又圆又嫩，一掐能出个小水窝窝，这样的玉玉棒能生吃，扒了外皮，扯净玉米须，啃吃那些米粒，脆脆的，甜甜的，乳白色的汁液溢满了口腔。

嫩玉米还能做拌汤，也可以下锅做面条饭。下面条时，先把嫩玉米粒放进锅里煮一会，面条煮熟后，用小油勺在大锅下面的火上炒一点葱花、蒜片，“嗞一一”地一声浇在饭里，面条柔软光滑，玉米粒耐嚼甜香，真是美味佳肴。




还有一种吃法是烤嫩玉米。剥好的嫩玉米棒一个挨一个放进灶火两边，这时一定掌握好火候，要不停用小炭锨来回翻动。烤成黄灿灿略带焦色，吃起来香甜中带着些劲道，就像如今吃的烧烤。

土地下放后，父亲领着我在麦地套种玉米，用的是一种很特殊的播种器。空心铁棍下焊有两头稍卷的锋利尖角，玉米种籽从铁棍空心投下去，尖角插入土地。父亲说，每隔两行麦垅种一行玉米，株距间隔一尺来远，一窝放三粒玉米籽。一亩地要种4000多棵玉米。

收罢麦，玉米苗长到一尺左右，如大喇叭型开始间苗，紧接着施肥、浇水。得了水分，借了肥力，吃饱喝足的玉米苗猛劲儿往上窜。很快就扬花抽穗，一行行一排排，威武雄壮如身穿绿军装的战士。到了玉米棒须儿由浅绿变成深绿再变成棕色时，就能吃嫩玉米啦。

回想当年吃嫩玉米，内心不由五味杂陈，不知道想说些什么？但愿那样的日子，再也不要回来。
2023年9月7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