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普通劳动者的命运与尊严

黄西蒙/文

最近，上海书店出版社出版了非虚构作品《“打工人”纪事》，让人通过一个个纪实的小故事，看到了劳动者在现实世界中的生存状态。“打工人”是近年的流行词，很多人都自诩为“打工人”，这虽然有自嘲和调侃的意味，但也的确说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劳动者的身份问题。因此，这本书的出版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在《“打工人”纪事》中，既有“东北海鲜店”经营者的苦难人生，也有图书行业从业者艰辛的北漂故事，还有在大山深处修建隧道的故事……他们的身体与精神，都在繁重的压力下日渐憔悴，却还在努力地活着。虽然每个人的生活与所处的环境各不相同，但当我们意识到命运悲情的“共通性”后，会更具同理心。通过阅读他人的故事，来反观自我，进而获得某些精神慰藉或生活启迪，或许也是这类书籍的价值吧。

此书能够得到市场与读者的关注，确实与近年劳动者在现实中遭遇的各种创伤、无奈有关，人们的权利尊严意识开始觉醒。比如，就在很多人探讨“35岁职场危机”的时候，“30岁职场危机”的话题竟然已出现在舆论场上，引发人们关注与担忧。正如《“打工人”纪事》中的那些故事一样，很多人并非没有志向，也不是缺乏才能，而是被各种莫名其妙的东西限制了发展。有人是因为原生家庭，有人则与年龄的“偏见”有关，他们不具备外界“公认”的某种价值评判的条件，就被无情地打压和抛弃了。

不论是在新闻报道中，还是在现实生活中，我们都能看到各种形式的工作歧视。有些是明目张胆的，比如在招聘中，明确要求年龄，有些是隐性歧视，即便用人单位嘴上不说，但面试者还是过不了最后的“关卡”。

究其原因，首先在于很多用人单位只看重所谓的“生产效率”，却不尊重劳动者的权益，也没有长远经营的智慧。在《“打工人”纪事》中，就有理发店师傅因为跟不上所谓的“潮流”而遇到生存窘境的故事，这让我想起来，在一些公司里，就有年长的员工，仅仅因为年龄大了，以及没有特殊背景，就被公司以各种名义排挤，甚至被迫离职。

这背后的逻辑虽然荒谬，却是很多人笃信不疑的：很多单位的管理者，认为年轻员工一定能卖力工作，而年纪大的员工，则反应迟钝，琐事缠身，对工作力不从心。但他们却忽视了，很多年长者的社会阅历与工作经验更丰富，反而应该成为单位里的中流砥柱。那种认为“年轻一定就是好的”观点，不仅伤害了很多辛苦的劳动者，也给单位带来了负面影响。

毕竟，在劳动者眼中，真正尊重和保护“打工人”的老板和单位，才是值得人们尊敬和追随的。而在过去很长时间里，一些劳动者认为在用人单位面前，自己属于“弱势者”，不敢提出自己的合理诉求，这也纵容了一些用人单位侵犯劳动者合法权益的行为。好在，随着劳动者维权意识与能力的提升，越来越多的人遭遇利益受损时，都能拿起法律的武器，或通过仲裁，或通过投诉的方式，尽可能地捍卫自己的权利。还有一些人选择了网络曝光，主动提出合理诉求，从而引起舆论反响，倒逼用人单位反思自己的做法，纠正错误行为，也起到了较好的作用。

不过，在《“打工人”纪事》讲述的故事里，我看到更多的是劳动者“随遇而安”的心理，或许他们也曾抗争过，却无法改变现实，渐渐失去了热血。或许他们渐渐意识到，能够平平安安地活着，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不同读者阅读《“打工人”纪事》中的故事，或许会有不同的见解，但平心而论，不论外部环境如何，劳动者需要具备强大的内心，坚定的意志，才能不惧怕苦难。这似乎也给那些雇佣“打工人”的老板与用人单位一个启示：要想赢得持久的口碑，获取长远的利益，还是要做到以人为本，严格落实国家法律的相关要求，给求职者和员工足够的尊重与保护，否则早晚也会被劳动者和市场抛弃。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也不容忽视。一些更新换代较快的行业，比如互联网行业，确实对于员工与时俱进的能力要求较高。求职者与员工要想在这类行业中不落伍，也需要尽可能地提升自己的业务能力，不断学习新鲜的知识，了解行业发展的动态。《“打工人”纪事》里也有这样的年轻人，通过学习和提升，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自身的命运。我身边有些在互联网公司工作的朋友，也认同“与其抱怨环境，不如提升自己”的观念。只要是良性竞争，就是利大于弊的。试想，一个年龄较大但行业经验丰富、又能跟上时代步伐的程序员，怎么可能会被公司“优化”呢？即便优秀的职场人遭遇年龄等歧视，也只能说明这家公司走到了穷途末路，不值得在这里继续工作，完全可以另寻他处，找到更好的发展机会。

每一个面对工作中挑战的“打工人”，也需要努力提升自己，才能在激烈竞争的环境里，保持前进的姿态，也能避免被各种用人单位的“奇葩操作”伤害。如果越来越多的人读到了《“打工人”纪事》，或许就会对普通劳动者的权益更加关心吧。一本书能改变的现实，不会太多，但点滴努力，终究是有价值的。（《北京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