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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西戎的河东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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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vatar 发表于 2022-4-27 11:52: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家西戎的河东情怀
中国文坛流传着“晋有山药蛋,冀有荷花淀”的说法。西戎先生是山西文学“山药蛋派”中,继赵树理后的“西李马胡孙”山西文坛五老之一,也是我非常敬重的老作家。我虽无缘结识,但却仰慕已久,原因有四:一、西戎先生1955年在永济市虞乡镇王官峪村,体验生活半年。而我为师之初的1980年,在王官学校实习过一段时间。二、西戎在距永济40公里的盐湖区西膏腴村下放两年多,与我近在咫尺。三、我拜读过《西戎小说散文集》,永济大作家王西兰经常谈及他。四、他与马烽合著的《吕梁英雄传》被拍成电视剧,我非常喜欢,反复看过多遍。可以说,西戎先生是“五老”中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位。

根在蒲县
作家西戎的河东情怀
2012年秋,我从吕梁回永济,开车走国道,经蒲县到临汾上高速。快出蒲县境时,在黑龙关镇附近,路旁猛然间闪过一个大型广告牌,上书“西戎故居”四字。不过那时天快黑了,没能下马观花。后来一查,西戎果然出生于蒲县西坡。从那时起,我心中就埋下了种子,一直想前往探个究竟。这些年,我到过莫言故里山东高密,路遥故里陕北清涧,贾平凹故里陕南丹凤,赵树理故里沁水尉迟村,从文学前辈身上获取力量。拜谒西戎故居成了我的夙愿。

机会终于来了。2019年五一小长假,我与家人驱车前往蒲县,目的有二:一是参观位于蒲县县城的东岳庙,二是探访半道上的西戎故居。

5月2日下午,我们一路奔驰,在临汾土门下高速,爬吕梁山而进,无奈车出故障。甫入蒲县境,天已大黑,不过我还是在留心“西戎故居”路标。还好,终于看到了那个指示牌,再次与其擦肩而过。当晚在县城住下,次日参观气势宏伟的东岳庙。第三日,本该继续前行,北上永和或南下大宁,未知的远方实在是太具有诱惑力了,但西坡的西戎故居尚未亲近,实在于心不忍。经过思想斗争,为了心中的西戎,还是决定沿原路返回。

山区的天空格外晴朗,像青藏高原一样明丽。大路旁的田野上,白花花的塑料薄膜一行一行伸向远方,仿佛大地卷起千堆雪。农民们有的在点瓜种豆,有的在为覆盖的玉米开口放苗。前进十多公里,赭红色的旅游标志映入眼帘。西坡村就在公路旁。进村一打听,西戎故居距离大路不远,也就是100米左右。刘备“三顾茅庐求贤人”,我这是“三过西坡终如愿”。

迎面的一座院落,修葺一新,便是故居大院。院外,西边有个小广场。广场上有一棵老槐,历尽沧桑,见证着故居变迁。院南侧有一户人家,进去一问,方知主人就是西戎故居纪念馆馆长。他个头不高,方形面庞,经了解,是西戎先生的侄孙席新昌。席先生人很热情,听说我们从西戎厚爱的永济慕名而来,连忙取钥匙开门,还特意赠送给我们两本《西戎图传》。

院子坐北朝南,大门匾额“西戎故居”四字,是国学大师姚奠中先生的墨宝。姚老是稷山县人,2011年书这块匾额时,已98岁高龄。

大门对联“春风醉客非关酒,秋菊宜人不在香”,是西戎先生的遗墨。后来听王西兰老师讲,在山西五老中,西戎的书法是最好的。大门外挂有三块牌子,两块分别是“临汾市党员教育基地”和“蒲县国防教育基地”,第三块是“西戎简介”。
作家西戎的河东情怀
西戎(1922—2001),原名席诚正,山西省蒲县黑龙关镇(原化乐乡)西坡村人,少年从戎,以长篇小说《吕梁英雄传》名世,造就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生气勃勃的山西文坛。1992年被山西省委、山西省人民政府授予“人民作家”称号。

进入大院,只见右侧一排四眼窑洞,保持了山区民居的风格。正面照壁上写着西戎先生自编的打油诗,“吾本山里娃,竟然成作家。文坛山药蛋,也算一枝花”,写得质朴、诙谐、生动,概括了他勤奋好学、孜孜不倦的一生。左侧建筑为纪念馆的主体,对联亦是先生生前书法,“劲风立绝壁飞雪傲银空,群艳知何处茫茫见苍松”,表达了先生身处逆境时的坚定信念和不屈性格。

纪念馆按照时代顺序,以琳琅满目的照片、简明扼要的文字,清晰地展示了他辉煌与坎坷的文学人生。照片上西老敦厚亲切,墙上有先生的诗文墨迹,也有端木蕻良、李准、段云等文坛知音的题词,还有西戎与巴金等名家的合影。置身其间,倍感神圣和更多力量。

缘结永济

大约是自私心理在作怪吧,我更注意西老与永济、盐湖等附近地区的联系。果然收获不小。通过展览介绍确认,西老与永济有着深厚的情缘。

早在1946年,先生就与马烽以合著的长篇小说《吕梁英雄传》蜚声文坛,1952年调入北京中央文学研究所,开始了他专业作家的生涯。远离了黄土地,他顿时感到才思枯竭。为了和生活贴得更紧,他屡次要求调回山西。1955年从北京调回不久,西戎就选择了永济王官峪村深入生活,在这里住了半年。王官峪,唐末诗人司空图的隐居地,峪内有瀑布垂挂,风景优美。沐浴中条山之灵气,西戎在这里一口气写出了《两涧之间》《女婿》《一头骡子的故事》《老好干部》《平凡岗位》等五篇小说,其中《两涧之间》后被改编为戏曲电影《涧水东流》,由临猗眉户剧团演出,王秀兰饰演女主角李小兰,1961年长春电影制片厂摄制。这部黑白影片现在还可在百度搜索,在网上欣赏。

西戎曾在后来致友人的信中多次提到“王官峪是我难忘的生活根据地,我一直没有忘记和那里干群共同相处的日日夜夜。那里的山很美,人很朴实”。1955年的王官峪,短暂地属于解虞县(1954—1958),那时农业合作社正在建立,全国正掀起社会主义改造高潮。毛主席就是在那一年,为同属解虞县后又属永济县的三娄寺合作社题写了那篇著名的按语,提出“政治工作是一切经济工作的生命线”的重要论断。

1992年秋,西戎先生路过永济,游览了修复不久的普救寺,挥毫泼墨:“塔影蛙声明月在,西厢痴侣诗词中。”1993年,先生再来永济,在蒲津渡遗址参观三年前出土的唐开元大铁牛,并连声赞叹“国宝”。先生为普救寺题词以及在铁牛前的留影均收录在《西戎图传》中。值得一提的是,普救寺“大雄宝殿”匾额为西戎的蒲县同乡、老革命家、著名书法家段云先生所书。王西兰老师回忆,1988年冬,就是他和永济普救寺复建指挥部的仝毅副总指挥,带上绿豆、花生米、蒲州柿饼、桑落酒等家乡特产,还有新出版的董解元《西厢记》线装本等礼物,和西戎先生的亲笔介绍信,前往北京,向段云成功求得了那幅美字。

1999年5月,77岁高龄的西戎和部分运城作家在已是运城文联主席的王西兰热情邀请下,又一次来到王官峪村。这也是先生无数次来永济的最后一次。那天,斜风细雨、春燕翻飞。村民们听说45年前在这里生活过的老作家又回来了,纷纷冒雨涌向大巷,欢迎的横幅上写着“人民作家人民爱,人民作家爱人民”。这次来永济,先生除了为村里留下题字“王官谷”,在瀑布前留影,察看两涧之间的共渡桥,还接受了“永济市荣誉市民”光荣称号。对此,他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说,一个作家最大的幸福就是得到人民的承认。就在那年的6月26日,他老人家在太原一次文学会上发言过程中,突发脑溢血,倒在他一辈子献身的文学事业岗位上。2001年1月6日,走过了79个春秋的西戎先生与世长辞。

在纪念馆内,还看到先生与我市作家王西兰的一幅照片。那是1980年10月西戎在太原参加农村题材短篇小说座谈会时,与永济作家王西兰、万荣作家马力的合照。在那次会议上先生说:“改革开放以来农村的发展太快,过去熟悉的现在不熟悉了,新的人物新的故事都在生活里头,如果你真心想写出好东西来,必须尽快地毫不犹豫地到生活中去,山西作家深入生活的传统,必须坚持和发扬。”言之谆谆,情之切切。照片上的王西兰三十出头,英气逼人,他的短篇小说集《耧铃叮当的季节》就是在西戎先生关心下,1989年由北岳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先生一向惜才爱才,提携后昆,专门为该书作了序。关于那位马力老师,王西兰说比自己大10岁,先后担任万荣县文化局局长和文联主席,颇有文学名气。马老师不幸已于2018年10月28日辞世。

蒲县归来,我把参观西戎故居的经过告诉了王西兰老师。他听后很激动,对此很关心,详细打听那里的情况,表示以后一定去亲自去看一看。恰在不久,在微信平台上看到王老师的散文《我的西戎老师》。那虽是一篇曾刊于《山西文学》2000年第5期的旧作,但一经登上网络平台,立刻在网上疯传起来,好评如潮。

2019年8月29日,我拜见王老师时,他说西戎故居最近要进一步充实资料,蒲县朋友嘱他写几句怀念西老的话。王老师精心凝练了两句,其一:“我凝望着他宽厚的笑,觉得自己在凝望大海,那么辽阔,那么旷远,让人受到一种心灵的冲刷和涤荡。”其二:“西戎老师,我人生的导师,我文学创作的领路人。”这些话语貌似平实,却深切地表达了他对恩师的一种敬仰和感激。岁月不居,薪火相传,如今王老师又成了我们河东文学后辈的领路人。

魂牵西膏腴

2019年5月26日,我从运城回永济途中,专门寻访盐湖区车盘街道下辖的西膏腴村,采访当年的村支书、83岁的高联星老人,了解西戎1970年到1972年间在该村下放劳动的点点滴滴。那时西膏腴属于运城县车盘公社。高联星是目前村里熟悉西戎轶事不多的几人之一。就在两个多月前,高老不幸患青光眼而双目失明。得知我的来意,他摸着墙给我开门。谈起当年西戎是如何来到的西膏腴,他思路清晰,不疾不徐,娓娓道来。

1965年前后,西戎在运城朋友帮助下,将蒲县侄儿落户到西膏腴(又名西高玉),从此其侄就成为该村村民,直到现在。这无意中为先生再次结缘运城“埋下伏笔”。西戎先生“文革”一开始就受到打击迫害,和赵树理、马烽等老作家被关进省文联的“牛棚”三年多。1970年要下放“五七干校”继续改造。在确定下放地点时,他提出是否可以投亲靠友,得到同意后全家就来到西膏腴,与村民一起同吃同住同劳动,还参与编写大队《劳动战报》,负责宣传鼓动工作。下放后期,高联星帮西戎在南巷申请了宅基地,并盖起了住房。1972年西戎患病,高联星借了一辆吉普车送他到运城医院,后又转到太原。随后政治形势好转,西戎重返省文艺创作岗位。

1993年10月,美丽的晋南乡村如诗如画,秋色连波,田野里到处弥散着成熟的喜悦。西戎夫妇回到阔别20多年的西膏腴,看望昔日的乡里乡亲。只见他们坐在乡村大院,与村民围在方桌旁,谈笑风生,共话别后的沧桑巨变。2002年西戎去世后,夫人李英为缅怀先生,在家人陪同下再次故地重游,受到高联星和村民的热情招待。

高联星家的墙上挂着一幅大照片,是1993年他去太原看望西戎时两人的合影。只见照片上他们老友重逢,开怀大笑,异常兴奋。高家还有一幅中堂画,其上有西老题写的诗句:

插队膏腴结佳邻,桑榆为伴泥土亲。

矮窑蜗居旧梦稀,难忘风雪送炭人。

左侧的跋文道:“一九七〇年全家插队落户运城县西膏腴大队,从此结识大队党支部书记高联星,蒙他关爱,相处甚洽。闻三中全会后他新盖北房三间,我约请友人为他新房作中堂画一幅。回忆往事不胜情牵,随作感怀一首,聊以补白。一九八三年冬月 昔日‘五七’战士。”高联星老人自豪地说,村里人对他那张与西老的合影很羡慕,说“我们与他同样交往了那么长时间,也没得到那份荣耀”。

在隆重纪念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之际,我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收看了60多年前录制的故事影片《涧水东流》,非常激动。影片以王官峪真人真事为原型,通过东西两涧合修水渠抗旱的故事,歌颂了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共和国走过的一段艰巨历程。家乡人用家乡剧讲出家乡故事,让人格外亲切,直到今天仍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与当今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一脉相承。影片的成功再次告诉我们,人民群众的火热生活是文学创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作家只要扎根群众,扎根生活,具有生命力的作品就会自然像泉水般从心里流淌而出。西戎先生的形象在我的脑海里更加高大!感谢他为永济为运城留下一份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

可亲可敬的西戎先生虽已故去多年,但他的人品、文品和作品,永远值得我们学习和弘扬。他对运城这块黄土地有着浓到化不开的一往情深,他心中总是装着这里的百姓,河东人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

傅晋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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