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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抓阄 随笔 垣曲老农民 席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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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21 11:18:12 | 查看全部 阅读模式
写下这个题目,我第一个想起来的人,就是我的父亲。因为在我八岁那年,父亲为我和表哥分家用的是抓阄。

表哥是我二姑的儿子。二姑一生养了四个孩子,三个儿子,一个闺女,他们姐弟四个都是我的表姐和表哥。民国三十二年,姑姑、姑父都被饥饿夺去了生命。那时候,我母亲生下我的大姐,
不到一年,就遇到了姑姑、姑父双亡,丢下了四个不懂事的孩子。表姐刚满十岁,大表哥八岁,二表哥六岁,三表哥三岁。没办法,父母亲狠了狠心引回来四个孩子,三口之家变成了七口之
家。为此,母亲十三年不生养孩子,专心养护我的大姐和表哥姐弟四个,母亲为了让二表哥能安下心来,让他姓了席,做了父母亲的养子。大表姐十七岁出嫁,我的大表哥二十岁娶妻,不过
一年大表嫂亡故,紧接着又给我大表哥新娶了一房妻子,他们结婚后,父母亲为了大表哥与新娶的妻子能过上好日子,让他们另起锅灶。

刚解放那会,野地里的狼多。十三岁的三表哥夜里看场,睡在父亲的身边被狼叼走后,被父亲手持桑杈从狼口里夺了回来。三表哥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下,已安全地度过了近二十天的时光,眼
看转危为安。可是,他却被我大表哥不小心给折腾死了,为此母亲伤心地整整哭了一个晚上。1957年的冬天,父母亲又给我的二表哥娶回了媳妇。

父母亲给二表哥娶回了媳妇,我们这个大家庭已经又是七口之家了。为了二表哥不受这个大家庭的拖累,父母亲,让二表哥与我分家,我和二表哥用抓阄分的家产和树木。

我和二表哥分家,是公社化后的第一个年头,那年,我正好8岁,至今仍让我记忆犹新。父亲把住的两眼窑洞二一添作五分开,盛粮食的大缸(盛300斤麦子),家里只有一个,用荆条编下的
两个麦囤一般大,小缸一个,两个桌子一人一个,两条板凳一人一条。父亲把这些家具搭配好以后,并做了编号。然后,找了一张草纸,他用剪刀裁成了两张小方块。两张小方块纸上,都写
了个“一”字,父亲把写好的两张小方块纸,揉成两个阄,放在自己的帽子里,出了里间屋。他摇了摇帽子里的两个阄蛋蛋说:“为了这个家能分得公平,我做了两个阄儿,一个上边写着‘一’字,
一个上边写着‘二’字,这些家具上都变了号,东边的窑洞,那个盛三百斤麦子的大缸,一个麦囤,三个抽屉的桌子,这条板凳,是‘一’字的,剩下的都是‘二’字的,至于门前的几棵树,我也做了
编号,你们两个谁先抓?”那时候我还小,不懂得那么多,就说:“让我哥先抓。”

我二表哥也没有推脱,颤抖的右手伸进帽子里,把两个阄蛋蛋拨拉了几下,抓出一个来,赶忙展开一看,正是他心想的那个写着“一”字的那份,我看着二表哥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时候,父
亲对我说:“儿子,你就不用抓了,剩下的这份就是你的了。”

我也没想那么多,父亲就把那个纸蛋蛋从帽子里拿出来装进了口袋里。就这样父亲把我和二表哥的家分开了。

这个秘密还是父亲去世的那天晚上,告诉我的。那年我十五岁了,略知一些世事。才知道,父亲,为了使二表哥和表嫂生活的更加充实,才使用了这个偏心的手脚“抓阄”。

解放后,打倒地主老财,分田到户,父亲他们老一辈用的是抓阄,后来的互助组、初级社、高级社、村人没有沿用抓阄来决断这些,虽然,老祖宗传下来的抓阄没有排上用场。可是,随着时
代的变化,人们发现抓阄并没有死亡,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得到了新生。公社化那会,生产队经常发生分配不公的问题,没办法时用的是抓阄,一旦遇到有争议的事情,决断不了的事情,生产
队长用的也是抓阄。集体化那会,会计搞分配凭的是劳动工分,没有争议。粮食分配凭的是人口和按劳分配,没有争议。生产队里最多的是分剩下的余物和稀少的小杂粮,秸秆,杂七杂八的
能吃的用的东西。要想分的公平,会计用的是抓阄。一季一季过去了,一年一年过去了,多少年来分这些小东西都没有发生过社员们认为不公平的事情。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集体的财产分配,生产队长依然用的是抓阄。现在,让我永远记忆在心的一件事,是我所在的生产队,老队长使用的一个秘密,至今我才把它搞
清楚。事情是这样的:那时候,刚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生产队有一户尚姓人家,丈夫因挖土方出现塌方死了。媳妇带着两个孩子艰难度日,儿子上大学要花钱,闺女上高中要花钱,一个弱
不禁风的农家女子,供两个孩子上学,日子实在不好过。责任田又离家太远,生产队长就想出了动责任田的念头,他为了照顾这位寡妇,让她参会,去的迟点,把村边的近地好地作为一号
“阄”。放进了帽子的里沿,寡妇去的迟,当然剩下的那一个“阄蛋”就是她的啦,这样寡妇的承包责任田就离家近了,地也好,产量自然高,她家的日子也好起来了。其他村民虽说有怀疑,可也
找不出弊端,这样一年又一年的过去了,寡妇的儿子、闺女都大学毕业,有了自己的职业和工作。可是家里的老母亲年龄也大了,就在这时候,给过她恩惠的老队长,老伴因病医治无效走
了。寡妇为了报答老队长的恩情,不顾村民的任何舆论,径直要搬到比她大十多岁的老队长家伺候他。虽说双方的儿女有意见,可两位当事人愿意,没办法,儿女们只好就此作罢。

现在的农村人已经进入现代生活,传统的旧东西也跟着慢慢消失,可是,抓阄这个老古董仍未消失,邻居家两个双生儿子一天同时结婚,在分房子的问题上,他的老父亲依然用的是“抓阄”。

抓阄  随笔  垣曲老农民  席腾华
席腾华,网名:田野文化,1951年生,垣曲作家协会会员,垣曲县第十五届人大代表。一个生长在农村的老农民。喜欢文学,喜欢在文字里寻找自已的梦想,爱好怀梆戏。曾有《回忆父亲》、《大槐树下》、《警民情深》等发表于《科学导报》和《舜乡》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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