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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寺儿巷(67) 严德荣 长篇小说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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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2-17 10:59:21 | 查看全部 阅读模式
寺儿巷(67) 严德荣 长篇小说连载
冯永春给临浍钢铁厂送焦炭已经一年多了。

在这条连接着临浍盆地中心城市和吕梁腹地的盘山公路上,他已经走过了几百个来回。其间的苦累煎熬自不待说,单是大小车祸、拦路抢劫就遇到过不止一次,被刁难威胁、克扣勒索的次数
更是记不清了。至今冯永春回想起来,自己都不由佩服起来:那么多的艰难险阻,自己竟然一个一个都闯了过来。

一切就像改改说的那样:钱,不是那么好挣的。

从买车,过户,办驾驶执照,找吃饭住宿停车的地方,这些正常必须的麻烦事也是一桩接一桩。这中间,谢建华给他帮了非常大的忙,冯永春简直把这个小伙子当成了自己的贵人。是华子建
议他买什么车,从哪儿买,什么价位,到哪儿办什么手续,有时候还陪着他四处跑腿。现在报纸和电台上虽然开始有了广告,但是与买卖车辆有关的很少。每一个消息都需要跑好多个地方、
找许多人才能得到和确认。有了华子和他的朋友们提供的信息和门路,冯永春终于从临浍市工商银行买到了一辆九成新的解放牌卡车,这辆车是抵押处理的,看样子还没有出过多少力,但是
价格却比全新的降了几乎三分之一。车开回临钢外面的停车场后,华子他们运输处的几个朋友纷纷跳上去在场子里转了几圈,一致认为冯永春拣了个大便宜。眉开眼笑的冯永春就请大家上
车,去鼓楼大街国营饭店吃喝了一顿。

有了车,能不能给钢铁厂送焦炭,这才是冯永春最担心的事。在钢铁厂这方面,事情是意外的顺利。正如华子说的,厂方正想用不吃草的马儿呢,当然了,运费也是草,但这是明草,不是夜
草。这些年,光夜草就不知道肥了多少喂马的人了。

至于供货方,也像华子说的差不多,货源基本上不存在问题,吕梁山东侧从光华到台头几十里长的山沟里,炼焦炭的厂子几乎是一个挨着一个。冯永春坐华子的车上过两次山,那里白天看起
来乱糟糟的,又黑又脏,但是到晚上再一瞧,整条山沟里炉火通明,烈焰熏天,乌烟罩地,很是壮观。这里大大小小的炼焦厂子简直数不清,它们有国营的,有集体的,更多的是挂着集体牌
子的私人厂子。但同样是炼焦,练出来的焦炭质量却大不相同,含硫量相差甚远。一般来说,大厂要好于小厂。于是,准备好垫付的货款之后,冯永春就开车上山,正式走上了自己选定的创
业之路。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很快,冯永春对运输焦炭的业务就成了行家里手。在轻车熟路地跑运输的同时,他并没有让自己的思想闲下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了解到目前给临钢运送
焦炭的大约有六十多辆车,这些车中有三分之一属于五个“公司”或联合车队,其余的都是私人车辆。在钢厂“认煤不认车”的小政策下,大部分车辆都是从大焦厂、好焦厂拉煤,但是也有一些司
机拉的是价格便宜的劣质焦炭。他们的办法就是给化验和过磅的钢厂人员塞钱拉关系,这些人得了好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好焦赖焦都是混在一起烧,领导也不懂,何况领导也不一定
看,看了也未必能看出来。再说领导都是上边派来的,国营企业家大业大的,下边揩点油也不奇怪。

一开始,冯永春对此还看不惯,甚至有些替钢厂不平和担忧。随着时间久了,他也渐渐见怪不怪了。但是,冯永春有自己做人的原则和底线,他的车始终坚持从大厂拉好焦,虽然少挣了钱,
可是挣得心安理得,何况这也不能说是少挣,而是应当。这样时间一久,冯永春的人和车在钢厂就有了很好的名声,甚至有时候化验员一看见“晋L—23466”的车牌,也不用取样,直接就开给
他“化验合格”的单子来。

时间更长了以后,冯永春在山上也有了固定的供货方,他与几个大焦厂建立了比较稳定的关系。与此同时,在等候装车的间隙,他也开始留意观察炼焦厂里的设施和设备,了解炼焦的过程和
投资的多少,甚至还从新华书店买了几本有关焦煤冶炼的书来读。

冯永春起初这样做的时候,多半是出于兴趣,也是想用这些东西占住空闲的心。但是或许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正是一个质变和飞跃的开始。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常常会惊奇地发现,在几
乎一模一样埋头本职、低头过活的芸芸众生中,突然会有那么几个人脱颖而出,做出一件不同凡响的大事情来。这时候,人们往往会把他的胜出归于机遇、关系、条件、运气,但是却不知
道,他们此前所做所有的思想、知识、技能、物质还有人脉的储备,才是决定的因素和成功的条件。

还是那句老话:机遇只留给有准备而又能迅速行动的人!

前天的一场暴雨,吕梁东山上的路又被塌方掩埋了。由于几天不能出车,冯永春他们租用的停车场大院里就热闹起来了。打麻将的,玩扑克的,喝酒的,谝闲传的各成一伙。这些平时把每一
天的时间都看得无比金贵、只怕少跑了一趟车、挣钱上了瘾的男人们,一年中也难得有这么几天清闲的日子,那就彻底地放松一下吧。喝得醉醺醺地睡上两天两夜也没有人管,麻将输上百十
块钱也觉不着心疼,那些媳妇不在身边的年轻司机,路断的当天就开车回了老家。冯永春不会玩麻将,就趁这个机会把车做了一番保养。他听说山路三五天还通不了,就想着回屋看会书吧。
不想他前脚进屋,后脚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进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冯永春甚至都没有觉察到背后有人,她就已经进了屋里。冯永春还在诧异呢,女人已经把房间里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亲亲热热地唤了声“大哥”,开口问
道:“大哥你一个人在这儿跑车吧,嫂子没跟你出来啊?”

冯永春更有些纳闷,他还在努力想着这个“自来熟”的女人究竟是谁,还没等他问出来,女人又开口了:

“大哥你一个人在外边多辛苦啊。你一天怎么吃饭呀?让我帮你做饭吧。”她低头瞧见脸盆里泡着的衣服:“怎么衣服也得自己洗呀?大哥,让我给你洗啊。”说罢真的就蹲下身来伸手要去洗。

冯永春忙拦住了她,总算问出来一句:“你是谁啊,我怎么一时想不起来呢?”

女人冲他一笑道:“你不认识就对了。我是看大哥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来陪陪你。”说着,就想朝他身上蹭。

冯永春这下明白了,他慌忙道:“我这儿不需要人帮忙,你还是找别人去吧。快走,快走。”

那女人还不想走,继续软磨硬泡道:“你是嫌我长得不够漂亮吧?可是我有本事,肯定能把你侍候得舒舒服服的。你就让我留下吧。大哥,你这么一直撵我走,不是还有别的女人吧?”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女人的话音刚落,真有另一个女人就出现在了门口。一声“永春哥”,冯永春就知道是梁巧红来了。他回过头来,无比尴尬地站在两个女人中间,搓着手不知道说什
么才好。

梁巧红有点奇怪地问他道:“这是谁呀?”

那女人这才站起身来,她大概看出来人比自己更年轻,也漂亮了许多,识相的低下头一声不吭地绕过两人走了出去。

梁巧红这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对冯永春说道:“永春哥,你可不能这样对不起我改改姐呀。”

冯永春本来就怕梁巧红误会,被她这么一说就更急了。他忙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向梁巧红解释了一番。虽然急忙中说得颠三倒四的,梁巧红还是听明白了,也相信了他,她道:“我就说哥你肯定
不是那号人呢。那女人也太不要脸了。”

冯永春这才想起问道:“你今天怎么顾得上来我这儿,这么偏僻的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

梁巧红笑了,道:“我们成天东跑西颠地演出,临浍哪个地方不知道?不要说在市里,就是哪个县哪个村,你一说名字我准能找到。今天是小伟找你有事,我陪他过来的。”

冯永春探头望望外边,问道:“小伟呢?”

梁巧红道:“他比我路远,不过也快来了。”她又说:“我们本来也是要去乡宁演出的,路断了没去成。我一想你肯定也歇着,就叫他过来了。小伟早就想请你吃饭呢。”

早在前年来临浍地区法院办理平反手续的时候,冯永春已经和王红伟见过了面。那天,他用法院的座机给地区蒲剧团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正是梁巧红。她一下子就听出来是冯永春的声音,
高兴得差一点哭出来。冯永春来到剧团时,梁巧红已经叫来了王红伟,喜出望外的梁巧红把冯永春迎进办公室,小伟就忙着让座端茶。冯永春刚说了一句“八年了......”梁巧红的眼泪就下来了。
她依然唤他做“永春哥”,问这问那地真有说不完的话。是的,八年,一个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八年?尤其是在人生本应该最美好的阶段!

说话间,冯永春了解到梁巧红和小伟在三年前就结了婚,现在已经有了一个两岁的儿子。而且她如今还担任了剧团团长,不禁十分欣慰,他由衷地为她的成长感到高兴。由于还要跟法院副院
长见面,冯永春不得不告辞。临别的时候,小伟紧紧握住他的手道:“永春哥,小红不止一次给我说过你的故事,你就是我们的偶像,我更感谢你对我们俩的支持。下一次来,一定请你去我们
家做客,好好款待你一番。”

头一次见面,王红伟就给冯永春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同时也为梁巧红的选择而高兴。去年冯永春刚买车的时候,知道了消息的王红伟两口子果然竭力邀请他去了他们家。一进门,梁巧红就把
冯永春介绍给公公婆婆,小伟妈忙招呼冯永春在沙发上坐下,随即倒了杯水递过来。冯永春接过杯子一边道谢一边落座,没提防身子一陷,杯中的水差点溅出来。他尴尬地重新坐稳,道:“这
坐垫好软和,里边装的啥?”

梁巧红笑道:“永春哥你这么落后呀,这叫做沙发。”

冯永春道:“沙发?里边装的不会真是沙子吧?”

梁巧红笑得更厉害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呀,还真以为沙发里装的就是沙啊。这是我家小伟自己打的,弹簧比别人家多装了一半,怎么样,舒服吧?”

冯永春夸道:“小伟还是个多面手呀!小红也真有福气。”

小伟不好意思地笑笑,赶忙进厨房去准备饭菜。

王群峰和丈夫也笑了笑,抱着孙孙退回了自己的房间。她隔门听着小红跟冯永春热情的说话声和开心的笑声,心里总有点不那么自在。当婆婆的对儿媳妇带回家的以前的男性朋友,都会有一
种天然的戒心,甚至在有些方面会超过自己的儿子。其实么,这一点也不奇怪。

今天,王红伟和梁巧红把冯永春领到了市里有名的尧都饭店。冯永春说:“咱们自己人吃点饭,还用得着上这么高级的地方?随便哪儿还不是一样吃饱吃好。你们一定要在这儿吃,那就得让我
掏钱。”

梁巧红道:“永春哥你掏钱也行,反正现在咱们三个就数你最有钱。再说了,你十年前就说过要请我吃饭,到如今我一颗米粒也没有吃过你的。今天正好补上。”

小伟道:“说好的咱们请客,小红你怎么好意思让人家花钱?再说我还有事要请永春哥帮忙呢。”

说话间几个人进了一个单间,梁巧红笑着对冯永春说:“哥你看他还认真了。不过他想求你倒是真的。”

落座后,冯永春问道:“小伟都是大科长了,还有事求我?让我都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了。说吧,什么事啊?”

王小伟没说话先红了脸:“是这样的永春哥,我如今没事的时候学着写小说。为了这个我还报读了函授大学,按照教材里讲的,我学着观察生活,想从现实生活中找出有逻辑性的东西来,因为
老师的资料中讲到,写小说就是编故事,编故事必须有逻辑。但是时间长了,我却发现真实生活里有逻辑的东西太少了,更多的时候,延续故事的不是逻辑,而是偶然,是出乎意料;吸引读
者的不是顺理成章,而是出其不意,是与众不同。可是我写来写去不是积极工作就是努力学习,不要说写出来别人不爱看,我自己都觉得没意思。永春哥,你的人生经历太丰富了,工农兵学
商还有干部你都干过了,我就是想跟你多坐一坐,好好听你聊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好写出些有意义的作品来。”

冯永春笑了,问道:“那就是说,我讲了,你记住了,然后写出来,小伟你是不是要把我写进去吧?”

小伟忙道:“不是那样的。咱们聊的东西我只是作个素材,还要二次创作呢,各种写作技巧修辞手法一加工,才能出作品的。”

梁巧红道:“菜上来了,咱们边吃边聊吧。永春哥,说真的,我虽然不写东西,但是也一直想跟你一块说说话,听你讲讲你那些经历。”

冯永春看见小伟还要了一瓶汾酒,道:“小红知道我不会喝酒的,小伟这是想把我灌醉了,好多套我的话吧?”

小伟说:“哪里哪里,我也不会喝酒。这是表示我的诚意呢。咱们都随意。”他先给冯永春斟满了杯,然后给他和梁巧红都倒上了。三个人吃着聊着,话也越来越投机。两个不会喝酒的人倒喝
了不少,连梁巧红都陪着喝了几杯,脸颊上顿时就泛起了两团红晕。

冯永春本来极少喝酒,今天因为特别开心,就多喝了几杯。酒多了,话就多了,他随着小伟的提问滔滔不绝地讲了许多,从荒唐的案情,冤死的犯人,矿井下的劳作,监狱里的生活,还有瓦
斯爆炸,犯人越狱,甚至连那一次跟魏成华孟虎立争纠的事都讲了出来。直听得小伟和巧红像听天方夜谭一样目瞪口呆。

半晌,小伟才说道:“怪不得革命导师列宁也说过‘没有进过监狱的人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听永春哥这么一讲,我都想进去体验一番生活了。”

梁巧红嗔他道:“说得轻巧,你进去了,我和毛蛋怎么办?你不知道永春哥那个时候是怎样一天一天熬出来的,你更不知道改改姐这么多年受了多少罪?”

冯永春这会儿也清醒了些,也感叹道:“小红说的没错。咱们现在谈起来这么轻松,就好像在讲故事,说笑话,当时真真正正的是受罪哩。直到今天,有时候我半夜睡不着想起那些事来,自己
都不敢再往下想。实在是不堪回首啊!”

是的,人之所以每一天觉着活得有意义,就是因为有盼头,有希望;哪怕是虚幻的盼头,渺茫的希望。而让人绝望地活着,那只能是煎熬,是折磨。不堪回首,更不敢前瞻。

从饭店出来的这条尧都大街,是市里最繁华的地段,这才仅仅几年,和以前相比简直像换了一个模样。原来破破烂烂的人行道铺上了彩色的水泥砖,许多集体经营不善的门店和私人的临街房
屋都租给了个体户,这些商家一个个大显身手,把门头装饰得一家比一家漂亮,店里的商品也是一家比一家有特色,服务的态度更是热情得让每一个进来的顾客觉得不买一点什么东西都不好
意思出门。

三个人转了几家店,梁巧红看上了一条漂亮的丝巾,买下来非要冯永春给改改带回去。小伟却注意到不论他们走到哪里,有一个小姑娘总是跟在梁巧红的身后,有时候甚至还会扯着她的衣
襟。小女孩大约六七岁的样子,身体单薄,身上的衣服更单薄。他提醒了一下妻子,梁巧红这才发现了这个孩子,母亲的天性使她禁不住心生怜悯,她蹲下来,牵住她的小手疼爱地问道:“小
姑娘你是谁呀?你家在哪儿?今年几岁啦?”

小女孩虽然有点怯生生的,但还是轻声告诉她道:“我没有家,我爸爸在那里给人家做活儿。我今年六岁了。”

梁巧红不由一阵心酸,问道:“那你妈妈呢?”

小女孩低下了头:“我没有妈妈,我妈妈死了。”

梁巧红的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她一把将小女孩抱进怀里,难受得话也说不出来了。两个男人的眼圈也都红了。小伟也蹲下身问道:“那你为什么跟着这个阿姨,你认识她吗?”

小女孩说:“我想妈妈,我想我的妈妈就像阿姨这么漂亮,就跟着来了。”

冯永春说:“咱们赶紧把孩子送回去吧,她爸爸要是找不见孩子,准会着急死的。”

梁巧红抱起小女孩,几个人就朝她指的方向往回走。梁巧红在一家卖童装的店门口停了下来,说道:“咱们给孩子买身衣裳吧?”

冯永春赞成道:“好。你俩挑,我给咱出钱。”

他们还没有走到那个工地大门口,就见一个浑身水泥粉末的男人在那里慌慌忙忙地四下张望。当梁巧红把小姑娘和新买的衣裳交到他手里的时候,那男人一边不住躬身点头致谢,一边说着:
“我一车水泥才卸完呢,这孩子就跑得没影了。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谢谢你们了!”

三个人离开的时候,小女孩竟然对着梁巧红喊了一声:

“再见,妈妈再见!”

小女孩的一句话,顿时使冯永春想起了自己的女儿。真的,一年多来,他和女儿相处的时间几乎只能以小时来计算,他这个父亲真的还不如刚才这位农民工合格。他一边责怪着自己,一边做
了决定:明天一早就开车回家,去看看自己的宝贝女儿冯茜然!

冯永春想不到的是,他这个决定的实施,将要引出他另一个重大的决定,继而引出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决定,而且也意外地改变了他今后的人生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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