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秸火上的流鏊儿_河东陈记获奖征文_杨爱兰
河东陈记美食征文优秀奖作品。有好多年没有吃过流鏊儿了,有一天,我忽然想起了这一美食,便学着摊流鏊儿了。
我舀了玉米面与麦面,倒在盆子里,放了椒盐,放了发酵粉,倒上温水发面水。等面水冒泡了,我便拿出电饼铛开始摊流鏊儿。可是,我所摊的流鏊儿的味道,与当年母亲摊的流鏊儿的味道差远了。不禁想起母亲用麦秸火摊的流鳌儿。
天下雨了,不能上地干活,母亲就为一家人摊流鏊儿。
母亲摊流鏊儿用的是一种特制的器具一一炉鏊模子。炉鏊模子是三足两耳型,三足支撑着鏊子面。鏊子面中间高,四周低。鏊子面四周的沿儿有一寸多高。沿儿上对着的两耳便于提拿。
母亲摊流鏊儿前,先舀几碗玉米面,再舀些白面。接着把自制的老酵子擀碎,连带细盐、椒叶放进面盆,然后边倒温水,边不停地搅动,稠稀程度是用勺子舀起来能缓缓流下才合适。若稠了,流鏊儿吃着硬;若稀了,摊的时候不易成型。
搅好的流鏊儿面水,要放置两小时方才可以摊。时间短的话,面水嫩,没有那种特别的醇香之中又略微带点酸酸的味儿。面发好后,母亲把从麦秸垛上抽下的一堆麦秸抱到厦檐下,又抱来一捆长麦秆子,撮了一簸箕麦衣。
母亲端了面水盆子、油碟碟,放于炉鏊模子旁边。油碟碟里倒着少量的油,放着一根筷子上夹了小布块的油布布。母亲划着火柴,引燃了一把麦秸,放在炉鏊模下,又放上麦秆子。待炉鏊模子烧热后,母亲用油布布往炉鏊模子上一抹,便舀一小勺面水,在炉鏊模子上方中间轻轻一倒,只见面水自中间缓缓流向四周,渐渐凝固。流鏊儿表面变色后,母亲拿起一根纺线时用的细铁子,插在炉鏊儿下面,顺着炉鏊模子转一圈。接着一手用细铁柱在流鏊儿下面衬托住,一手把流鏊儿边沿捏住,往上一提,流鏊儿就妥当地被翻过来了。母亲不时地加麦秸、麦秆子和少许麦衣。麦秸易燃,麦秆子耐燃,麦衣可以保存火,三者是摊流鏊的完美搭档。若火不欢,母亲就用嘴呼呼地吹。火苗升起,炉鏊热了,渐渐地水蒸气少了,稍后一分钟,一个流鏊儿就出锅了。
出锅的流鏊儿金黄金黄的,边沿厚而中间薄,带有许多泡眼。咬上一口,酥而不掉,筋而不硬,椒味浓浓,香气四溢,更有一丝丝酸味。这酸味不是食醋之酸味,别于水果之酸味,那是一种只可品味,不可描述的流鏊儿之酸味。这味道也是流鏊儿有别于烙饼、煎饼、菜盒子的最值得炫耀之处。吃流鏊儿,就是吃这特殊的一丝丝酸味才带劲。若没有这一丝丝酸味,那就不是地道的流鏊儿了。流鏊儿蘸蒜水,流鏊儿就葱叶,每一种吃法都能咂摸出别样的香味。
想起母亲的摊流鏊儿的一整套流程,我终于弄明白了,母亲摊流鏊儿的面水里放的老酵子是纯天然发酵而成,不带任何化学成分。我摊流鏊的面水里放的是发酵粉,怎能与自制的地地道道的老酵子相媲美呢?母亲摊流鏊所用的铁制的厚厚的炉鏊模传热慢,散热也慢,用麦秸火来加热,那麦秸火冒着青青的烟,窜着红红的火,那火柔柔软软的,最适合摊流鏊儿了。我摊流鏊用的是合金的电饼铛,少了烟火的气息,自然而然,味道就难以达到母亲所摊流鏊的美味程度了。
流鏊儿,这麦秸火上的美食,其独特的味道,可滋可品。其烟火气息,任时光飞逝,挥之不去。
杨爱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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