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1号 发表于 2025-6-10 11:01:46

捻麻食_河东陈记获奖征文_刘雪芬

河东陈记美食征文一等奖作品。

在小时候的记忆中,我是不喜欢吃面食的。尽管做饭干净利索的奶奶总能利用不很丰富的食材,变着花样作出各种各样的美食,但是能入我法眼的真的不多,麻食应该算是一个。我不但喜欢吃,而且非常乐意帮忙打下手去做。虽然更多的时候被奶奶视作捣乱。

麻食全年可做,只是冬天的配菜就远没有夏天丰富了。夏天地里蔬菜种类比较多,一般都是大人们在午睡时候,奶奶会提前起来准备做午饭,问我:“咱们今儿上午吃啥饭呢?”然后不等我回答,她自己早已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地里有啥菜了。又自问自答地说“今儿给咱捻麻食吧?”其实最初我也不怎么喜欢吃麻食的,也许是孩子贪玩的天性使然,因为捻麻食就跟玩泥巴一样,至少我记得当时的想法是这样的。所以我很赞同捻麻食。

“捻”这个字在我当时的认知里,是不知道怎么写的,更不知道这居然是美食的一种独特的做法。但是我会捻,而且貌似没怎么用心就学会了。然后终于在厨房里案板前,为自己争得了一席之地。至少可以冠冕堂皇地玩我心中的“泥巴”了。当然奶奶是不知道我心里这些小九九的。记得每次做饭之前,奶奶都会非常郑重其事地喊我:“把手洗一洗”。可是几乎每次都是不等奶奶发令我就很自觉地早早地把手洗干净,随时待命。所以当奶奶喊我时,我总有一种不被信任的感觉,很是心烦奶奶啰哩啰唆的,其实这些话那时候的我是不敢说出来的,否则罪加一等,用奶奶的话说叫“掰嘴”。于是乎乖乖地又潦草地再洗一次,而且是必须把两只湿漉漉的手放到她眼前给她看的。

然后奶奶会从厨房的墙上取下那个专用的草帽,这个草帽可不是防晒挡雨的。它是捻麻食的专用工具,我非常虔诚地看着奶奶用干抹布把它擦拭干净,静静地等待奶奶的发号施令。小时候,捻麻食草帽是必备的。在经历了三十多年的实践后,我才明白使用草帽,对和面技术就有了更高的要求。太软太硬都不行。时至今日我仍然能想起来麻食外形上跟麦穗一样的花纹,可比现在饭店里卖的麻食精致多了。

关于捻麻食的技艺,我自认为是有发言权的。请允许我这么大言不惭哈。在草帽沿上捻麻食,力道一定要均匀,这个度,对于初学者来说真的是很不容易把握。一边得用大拇指摁住面团,同时还要摁着向前移动,很自然被摁住的面团就被压扁压薄,成了一个卷起来的圆滚滚的小面筒的样子。如果用力过大,要么面粘手指上,要么面团底部就漏了。但是就是有人不会用力,看起来使了很大的劲儿,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团还是那个四四方方的厚厚的面剂子,怎么都卷不起来。我教过好几位同学朋友,就是这种结果。

当然现在住在城里,几乎没有人拿草帽当做饭工具了,就是村里也很少见到手工编织的草帽了。但是我还是习惯小时候奶奶做饭的精致,于是就对工具进行了反复地改良,从最初很无奈地在案板上捻,到后来发现食品包装盒里的压着凹凸花纹的塑料内包装,于是变废为宝,用剪刀剪上一块不大不小的方块,反正一次只能捻一个,太大了反而不方便。经过一次次地尝试与改良,终于算是找到了小时候的感觉。花纹也比小时候多了一些,虽然一煮,吃起来没啥区别,不做饭的人更不会注意到花纹的变化。这种对童年美好的追求,只有自己懂了。

小时候的麻食只有一种做法,就叫连锅饭。把切好的葱段,红色的西红柿丁和黄灿灿的南瓜丁,以及绿色的豆角段放热锅中爆炒,加入盐、花椒面后,再加适量的水。烧开后放入捻好的麻食,煮上那么三五分钟,再淋入打散的鸡蛋液,最后出锅时,再撒上些许绿油油的香菜末,等一个个白胖胖滑溜溜的麻食浮出水面时,成了一副五颜六色的水彩画,说是秀色可餐,真的是一点都不为过的。

记得小时候我问奶奶为嘛老喜欢捻麻食呢,奶奶是这样回答我的,一是干连,饭菜汤一下子不就都有了吗,不用再炒菜了。顶多有人来了弄上个凉拌黄瓜丝啥的也不失场面。第二是麻食比水疙瘩精细,别人不会笑话你懒,做饭没样没行的。多来几人都不怕,大不了多添点水,饭稀了,还有馍馍坐底呢。这完全符合我奶奶讲究人的精神气质。

而现在麻食的吃法就多了,或素或肉,能炒能烩,都是过去待客人的吃法。我在家里还是喜欢沿袭以前的传统做法,只是经过多年的摸索,找到了一些健康经典的搭配,比如再放入黑色的木耳,白色的豆腐,这样子就符合五行五色的养生理念,让家人们吃得更健康美味。任他们提出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
随着时代的发展,麻食已经从晋南人的普通饭桌走进了各式各样的大小饭店。它既是传统美食更是童年岁月里一段永远都无法释怀的回忆,我不知道别人喜欢吃麻食的原因是什么,但是我更多的时候是因为曾经的美好。在默默怀念过去捻麻食的同时,努力地把曾经的美好一点点地留给我的孩子们,希望他们在成年以后,也一如现在的我一样,可以拥有一段足以治愈终生的美好回忆……

刘雪芬|文靳志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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