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1号 发表于 2024-12-27 18:39:30

一张四十五年前的纸条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1975年,省棉花科学研究所派我到闻喜县东镇公社涑阳大队下乡蹲点。学习、研究、总结全国劳动模范吴吉昌的棉花高产经验。

那时候我刚从农村借调出来,对工作特别认真。即便有点私事,也都尽量安排在星期天。为了出行方便,我花51元在东镇集会上买了一辆旧自行车。

记得9月的一个周六下午六点整,我在大队灶上领了两个馍馍,没吃饭就骑上自行车往家赶。涑阳离我村60多公里,估计3个多小时就可到家。

刚到新绛南关,上到三林镇半坡,忽然阴云密布,狂风四起,紧接着下起了倾盆大雨。我急忙加快了速度,冒雨飞速径前赶。突然咔嗒一声,我一看:坏了!车链子断了。无奈之下我只好推着车子冒雨狂奔。

到了古交路口,天已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而剩下的全是土路了。雨还是下个不停。一会功夫,车轱辘就被泥糊的转不动了。好在那时年轻有力,只好把车子扛上肩头,走走歇歇,继续前行。

约摸快到泉掌了,雨越来越大。雨水汗水混在一起,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儿干地了。车子也实在扛不动了。

正当我筋疲力尽,无所适从时,忽然看到远处有一丝光亮。急忙走近细看,门边牌子上写着“新绛县泉掌农机修造厂”。我赶紧上前敲门。随着应声,一位年轻人打开了侧门。我随之进了门房。见屋里还有一老者。二人见我如此狼狈,赶忙把我让到火炉旁。年轻人拿出自己的衣服,招呼我赶快换上。在炉旁支架烤上了我的衣服。随着进一步交谈得知,老者名叫郭宏亮,晋东南人,门卫。年轻人叫焦冬生,本地人,车间工人。二人得知我还未吃晚饭,就支起小锅,给我做了一碗玉米糊糊。一切妥当。他们又给我找了一个床铺,让我度过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安稳舒服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雨过天晴。我们互留了姓名地址。当我意味深长地接过他们写有姓名地址的纸条时,心想着日后一定加倍报恩。一番道谢后,我推着车子到泉掌镇修好车子顺利回了家。

之后,棉科所派我到青海省农科院参加国家小麦育种协作项目。其间,我曾给他们寄了一份青海特产一一大蚕豆和芥末籽,并附言收到回音。却是石沉大海。因当时信息所限,再无音讯。

1979年,我调回稷山县种子公司。经多方打听,得知泉掌农机厂已经解体。因未留下村名,一直渺无音讯。当年的这张纸条,我一直细心的保存着。每每想起,总是感觉似一铅块压在心头,令人寝食难安。

斗转星移,不觉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这时我内弟的女儿结识了一个男朋友,听说是新绛县王守庄人,姓焦。我便向他打听,他们村有没有这个叫焦冬生的。经过打听,该村没有叫焦冬生的。而叫冬(东)尔的有四个。不过有一个冬尔年纪与我相仿,在村里开一个农机修理部。这就勾起了我的一线希望。

在我妻侄女结婚那天,我特意随从送亲人员赶到该村。等我向侄女婆家人说明情况,他们热情的带我找到了这个叫冬尔的人。正好他也在此事中。经过祥细询问,我要找的正是此人。“终于找到你了!”这位兄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一下子懵了!一时不知所措,四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因为是在开席的空间,通过简短的交谈,我告诉他席后到他家拜访。

稍后,我携家人及女儿上门拜访了恩人兄弟。我们相互聊了各自的情况。得知这位兄弟真名就是焦冬生,小名冬尔,村里人叫小名习惯了,很少有人知道大名,小一辈的就更不知道了。

厂子解体后,他就自己干起了修理农机具。由于人实在,讲诚信,逐步发展壮大。后在街面上购置了门面房,开了一个小型修理厂。他膝下两个女儿。大女现在全家都在上海打工。二女招婿留家,孙子上小学。现在的修理业务由二女和女婿主管,他协助。全家其乐融融,悠闲自在!

当年的老者郭宏亮,厂子解体后回了老家。再无音讯。不知不觉天色渐暗。我们虽意犹未尽!也只好依依不舍的告别。临行前我发出邀请,邀他全家来我家座客。即是认亲也是认门。

几天后,冬尔兄弟如约而至。我拿出四十五年前他给我的那张纸条,交到他手上:“你还记得这个纸条吗?现在还给你吧!”冬尔接过纸条,凝视良久,细心的折叠好,装进了口袋里。

至此,这张保存了四十五年的纸条,物归原主!我心里积存了四十五年的压抑,终于解放了!不过,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后面的路还很长,很长!

文/孙月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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