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社长23 发表于 2024-12-24 15:25:26

靳氏一脉香火里的家国(三)_刘云霞

山西绛县槐泉村有个郡马府。

绛县槐泉是曲沃曲村靳氏的时空延展。谱牒交点是一个名叫靳杲、人称郡马的人。

由曲沃曲村到绛县槐泉,问题追着靳氏后人跑:“靳杲只是个知州,与那皇裔的郡主门不当户不对吧?

“靳杲官小,但他爷、老子厉害。爷是兵部尚书德渊,爹是奎章阁大学士靳荣。”

“靳呆若果是郡马,郡马夫人水之一即郡主应是皇姓吧,曲沃绛县两处谱牒上一为‘吕氏、赵氏',一为‘吕氏、吉氏',两处均未有郡马之说;靳杲的郡马身份是否有误?”

“元明更替之际,靳氏一门隐姓埋名还恐不及,前朝郡马哪就敢以真实名姓和身份堂皇于后朝?”

……

郡马形象模糊,但郡马及郡马府非但存在,而且一直与靳氏后人“相伴”。

靳氏绛县支22代传人靳建淮清晰地记着,幼时“郡马府”里,每大祭,家人必先要拜那两米见高的郡马“大轴”像一一“神像皆系大轴”,这一点也是和曲沃家谱族志所记相吻合的。郡马之后才是其他列祖列宗。郡马是家人,也是皇亲国戚的官家人,光宗耀祖,“官”自带光芒和威慑力。

至于郡马实体所指是靳杲还是另有其人,遭遇了明初“诛元宦”等一个个非常时期,靳人不得已中有意“隐埋”,造成记录错位、缺失实属难免,更何况还有数百年的风涤沙掩!生活中前一刻发生的事转眼还常恍惚呢。

画面流转到这里,时间多在明清晃荡。

一座“德寿碑”,被恭恭敬敬护在精雕细刻的青石亭内。

落款为“南北街(槐泉村曾名)合村仝立”。一位名硕德、号艺林的靳氏族人,因“挟一丸以济世,遑问贫寒”之德,被乡人拥立起“国子监典籍艺林靳老先生德寿碑”,自咸丰十一年至今,一个半世纪丰碑不倒。

或是遵循了“勿谋仕途”的家训,明清时靳氏名声之大,多由那银元哗啦啦的商行业德淬响。

靳氏先人信义走天下,赢来财源滚滚的故事,在靳氏骄傲的家史里,在乡人口口相传的故事里,更在靳氏富丽堂皇的宅院和建筑里。

绛县槐泉靳氏宅院按族人分枝分东西两院。说是院,其实更像城。两座按时空和宗族伦理秩序排列而成的城,占据了一个村子的半壁江山。

郡马府是西院“楼门里”的中心。包括郡马府在内的十几座四合院都从“楼门”进入。据靳氏老人讲,“城”里曾是“鹅卵石甬道四通八达,座座街门均有石狮把门”,那叫一个气派。

东院有一个旗杆院,外加一个“福德第”老宅,其精雕细琢之讲究,雕梁画栋之奢华,每每亦让人啧啧称奇。

靳氏后人就在这被人钦羡的“气派奢华”中长大,又眼睁睁看着风侵雨淋天灾人祸中,“气派奢华”重重褪色和剥脱,直至在视野里消失。

“郡马府”没在触手可及的20多年前。因为一条必须穿过的大路,“郡马府”不得不断根离土,随后又以明代的样貌被移位至嘉裕关,与长城实现了岁月对合。耄耋靳家老人割舍不掉一脉香火数百年的厮守牵绊,颤巍巍千里跋涉西行,去看被“领养”的“家”是否安好如初。睹物如人,禁不住老泪潸然。

作为嘉峪关“关”文化的组成部分,家门变成了关旁四合院的院门,门边木雕一联:

出山海距岭催涛纵观千秋华夏风流史;

起嘉峪经天纬地横贯万里神州锦绣图。

由家至国,语境一转换,立马气吞山河,也算物得其所。

威威于“郡马府”大厅正中央的“郡马”也早于破“四旧”时被烧毁,有名的郡马府连同靳氏昔日的辉煌成了名声在外的记忆。

当然,也不尽是记忆。

还有碑。

祖茔里有清乾隆四十九年“报本堂”碑刻家谱,一位名从谅的始祖统领着绛县支一代代靳氏大队伍。碑里的宗族方阵,召唤着碑外的靳氏集合体。每年清明,绛县支靳氏都会从四面八方聚在一起,向根致意。

还是碑。茔旁田野里到处滚落着靳氏石碑。神道碑,墓碑,祠堂家庙里的碑,地上地下的、阳界阴府的互为交错,每每是断肢残臂,拼不成一篇完整的消息;康熙、乾隆,道光、咸丰,不同时代的靳家先人在乡人不意间的锄犁拨弄中相遇或擦肩。

生生死死,起起灭灭。一切都在未知其状时隐去,一切又在未知其时中冒出来。

朝代和家族都如这漫山遍野的作物。在足下时,是一份花红果绿的真切,回首或再遇,时遥空幽,恍如天光云雾。

东院“旗杆”仍驻守在那里,旗下曾是威风猎猎的旗杆院。

“父讳盐,诰封武信郎。子步蟾,钦封翰林院学士;靳怀奇生于乾隆元年,官居千总职。就是这个靳怀奇,文武兼备,官商双赢,在全县建起了第一座旗杆院。”

乡人艳羡的讲述连同稀少的物存,载着明以来靳氏寥寥入仕的星光和官商互润的辉煌。

可惜,曾经一递五进的旗杆大院,仅余一座北楼,亦是摇摇欲坠,垂垂老朽。好在“福德第”,那座靳氏老宅还在。

由旗杆院抬步走入路东的“福德第”,时间已到了清道光二年。

哗啦啦往事如潮跟涌而来。靳氏仅存的一座宅院,成了回望靳氏幽幽千百年最后的据点和凭栏处。<br>标题 : 靳氏一脉香火里的家国(三)_刘云霞<br>发布位置 :<br>联系人:云天社长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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